林小婉盯着手机屏幕上那张模糊的照片，指尖在玻璃屏上轻轻叩了两下。
照片里她和李志远在茶餐厅角落的侧影被拉得老长，要不是她记得三天前确实被这个赌鬼舅舅堵在巷口，差点以为是哪个新手狗仔拍的糊图。
"沈雪梅这招借刀杀人，火候还差了点。"她把手机倒扣在梳妆台上，银质发簪在台灯下泛着冷光。
镜子里映出她勾起的嘴角——顾宅的监控早被她摸得门儿清，那天她特意选了摄像头死角的位置，要真有高清照，早该甩在顾承渊脸上了，哪轮得到这种打了码的"线索"。
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
林小婉扒着窗帘往下看，一辆掉了漆的破捷达正歪在顾宅铁艺门前，驾驶座上的男人摇下车窗，冲保安挥舞着皱巴巴的银行卡——正是她那位"好舅舅"李志远。
"我是小宛她舅！
她妈临终前还拉着我的手说要我照顾她！"李志远扯着嗓子喊，西装袖口露出的纹身随着他比划的动作一跳一跳，"赶紧让我进去，不然我就把顾家少奶奶的秘密捅到网上！"
保安面无表情地举起对讲机，林小婉却己经踩着拖鞋下了楼。
她站在玄关处，看着李志远被两个保镖架进来时还在抖腿，鞋跟在大理石地面磕出刺耳的响。
"舅舅来得巧啊。"她抱臂倚着楼梯扶手，"我正想找您聊聊呢——上回在麻将馆欠的二十万，是刘哥催债还是王哥催债来着？"
李志远的脸瞬间白了一半，抖着手指她："你...你怎么知道？"
"您手机铃声还是《好运来》呢。"林小婉晃了晃手里的手机，"上回您躲在巷子里接电话，我站您身后三米都听见刘哥说'再拖三天，就把您左小拇指当利息'。"她歪头笑，"所以舅舅今天来，是想让我帮忙还赌债，还是想让我帮您转移那笔从林氏破产清算里顺的货？"
李志远的嘴张成O型，额角的汗顺着鬓角往下淌。
他突然扑过去抓住林小婉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她皮肤里："你个小贱人！
当年要不是你妈护着那破公司，我至于沦落到今天？
现在你攀上顾承渊，不帮我谁帮我？
你要是不把顾家那批海外账户的流水导给我，我就把你替沈雪薇嫁进来的事捅到媒体——"
"啪"的一声脆响。
林小婉反手给了他一耳光，力道大得连自己虎口都麻了。
李志远捂着脸后退两步，眼镜滑到鼻尖，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舅舅记性差，我帮您回忆回忆。"她从兜里摸出录音笔晃了晃，"刚才您说的'转移顾家海外账户流水'、'替沈雪薇嫁进来'，我都录下来了。"她又举起手机，屏幕上是某云盘的备份记录，"存了三个不同的服务器，您猜要是我出点什么事，这些文件会不会自动群发？"
李志远的脸从红转青再转白，最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小宛啊，舅舅是被逼急了！
那批林氏的货里有沈雪梅当年丢女儿的信物，她派人追着我要——"
"停。"林小婉掏出手帕擦了擦手，"您要真想活，就按我说的做。"
顾氏集团顶楼总裁办公室的落地窗外，暴雨正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
顾承渊站在阴影里，西装裤线笔挺得能裁纸，手里捏着那张匿名邮件里的照片，指节泛着青白。
"解释。"他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刀。
林小婉翘着腿坐在真皮沙发上，面前的咖啡还冒着热气。
她把手机推过去，屏幕上是李志远在茶餐厅哭哭啼啼的视频："我确实见了他。
您猜他说什么？"她托着下巴笑，"他说有人拿'林氏破产清算物资'里的东西威胁他，要他接近我。"
顾承渊的瞳孔缩了缩。
林氏是顾家三年前收购的钉子户，破产清算时确实有批"特殊物资"不翼而飞——其中包括沈雪梅当年丢失的女儿出生时戴的平安锁，那是顾家寻找真千金的重要线索。
"他还说，威胁他的人有沈氏集团的标志。"林小婉又推过去一份伪造的聊天记录截图，"您看，这是他和对方的对话，要他在我茶里下，拍亲密照。"她突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他领带，"顾总该不会以为，我会蠢到真让人算计？"
顾承渊后退半步，喉结动了动。
他盯着她眼里跳动的光，突然伸手捏住她下巴："你最好没撒谎。"
林小婉拍开他的手，从包里摸出润唇膏涂了涂："顾总要是不信，不如今晚跟我去个地方？"
深夜的码头风大得能掀翻帽子。
李志远缩在集装箱后面，看着远处亮着灯的商务车，手心里全是汗。
他按照林小婉的指示，给"沈氏派来的合作方"发了消息，说"顾家少奶奶同意转移账户"。
"李哥，货带来了吗？"穿黑风衣的男人从阴影里走出来，路灯照在他胸牌上——竟是市经侦支队的警徽。
李志远的腿当场软了。
他看着从西面八方涌来的警察，看着自己手机里和"沈氏"的聊天记录被当场提取，突然想起林小婉下午在他耳边说的话："舅舅，现在的骗子都爱cosplay豪门，您可得擦亮眼睛啊。"
当手铐铐上手腕的那一刻，李志远终于明白，自己不是猎人，而是林小婉手里的饵。
顾承渊站在远处的车里，看着这一幕，指节抵着车窗。
雨刷器左右摆动，把他的倒影搅得支离破碎。
副驾上的林小婉正啃着从便利店买的关东煮，吸溜吸溜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
"顾总是不是想问，我怎么知道李志远和经侦支队有联系？"她咬开鱼丸，汤汁溅在纸巾上，"上回在医院看见他陪刘哥做笔录，刘哥胳膊上的纹身和经侦队王警官的一模一样——您说巧不巧？"
顾承渊没说话，目光落在她沾着酱汁的嘴角。
他鬼使神差地抽了张纸巾，伸手要擦，又在半空中顿住。
林小婉歪头笑："顾总这是想关心我？"
"别自作多情。"他收回手，把纸巾拍在她腿上，"明天董事会，沈雪梅会提更换顾太太的事。"
林小婉的笑僵在脸上。
她突然想起下午李志远说漏嘴的"沈雪梅当年丢女儿的信物"，想起顾承渊那天在电梯口盯着她耳坠的眼神。
"顾总信不信我是真的？"她突然问。
顾承渊没回答，只是启动了车子。
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两道弧，像某种未说出口的答案。
回到顾宅己经是凌晨两点。
林小婉刚打开手机，就被弹出的消息震得手一抖。
某八卦论坛的头条帖子里，一张泛黄的照片格外刺眼——是她三年前在拍卖会上当服务员的工作照，旁边配文："顾氏少奶奶竟是沈雪薇替身？
知情人曝三年前就开始布局！"
评论区瞬间炸成一片：
"我就说顾太太看着没沈二小姐贵气！"
"替身文学实锤了？顾家这是把全北城当猴耍？"
"楼上的，没看见顾总昨天还陪她看展？说不定动真感情了~"
林小婉盯着屏幕里自己当年的笑脸，忽然笑出了声。
她把手机倒扣在床头柜上，月光爬进来，在她耳坠的黑玛瑙上流转，像极了沈雪梅当年丢失的平安锁的颜色。
窗外，暴雨还在哗哗下着。
而北城的豪门圈里，关于"顾太太替身身份"的讨论，正随着这通深夜爆料，像滚雪球般越滚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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