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纱帘在林小婉眼下投下青灰色的影子。
她对着镜子涂抹遮瑕膏时，指尖在眼下停留了三秒——昨晚她揉了太多次眼睛，皮肤都泛红了。
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叶琳回复了消息：“咖啡厅二楼靠窗的位置，我九点到。”
她把车钥匙攥得滚烫。
去车库的路上，桂树的残花黏在鞋底，就像一块甩不掉的膏药。
顾承渊今早被紧急叫去集团开会，走的时候往她包里塞了一盒蓝莓：“补补眠，晚上给你煮酒酿圆子。”现在蓝莓在包里滚来滚去，甜腻的果香混合着她后颈的冷汗，黏糊糊的。
咖啡厅的冷气开得太足，叶琳把米色针织衫裹得更紧了。
她面前的卡布奇诺结了一层奶皮，手指在杯沿绞出了白色的印子：“林小姐……”
“叫我林小婉。”她拉过对面的椅子，金属椅腿擦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惊得叶琳肩膀一抖，“昨天那封信你知道吗？”
叶琳的睫毛颤动得像被风吹动的蝴蝶：“我真的不知道……顾天泽最近总是在走廊接电话，压低声音说‘陈总’‘计划提前’。我偷听到两次，他手机的屏保是一张合影，两个男人背对着镜头，其中一个戴着金丝眼镜……”她突然咬住嘴唇，指甲掐进掌心，“我不该说这些的。”
“你爸爸现在还在吃馄饨吗？”林小婉突然笑了，从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桶推了过去，“我今早买的，荠菜鲜肉馅的，还热乎着呢。”
叶琳的瞳孔缩了缩。
保温桶盖掀开的瞬间，白雾模糊了她的视线——上周她在茶水间抱怨“我爸就爱吃这家的馄饨”，当时林小婉正举着咖啡杯，说“巧了，我也记仇”。
“姓陈的……”叶琳吸了吸鼻子，舀起一个馄饨咬了一半，“顾天泽上周三去了丽晶酒店顶层套房，前台登记的是‘陈默’。我查过，那是一个空壳公司的法人，身份证是假的。”
咖啡厅的挂钟敲响了九下。
林小婉的手机在桌面上震动，是顾氏集团内部群的消息：“下午三点临时股东大会，全体董事务必出席。”她盯着屏幕，指节抵着下巴——顾承渊今早走的时候可没提这件事。
“谢谢。”她把车钥匙转得哗啦作响，“再帮我个忙：顾天泽今天的行程，半小时报一次。”
叶琳攥着保温桶的手紧了紧：“你不怕我是顾天泽派来的？”
“怕啊。”林小婉拉开椅子，发梢扫过叶琳的手背，“但你要是真想害我，昨晚就不会把证据给我了。”
电梯里的镜面映出林小婉紧绷的下颌线。
顾氏集团的大理石前台小姐刚要打招呼，她摆了摆手径首朝总裁办走去——陈助理正抱着一摞文件往外冲，看到她眼睛一亮：“林小姐！顾总在小会议室，说您来了首接进去。”
门推开的刹那，冷气裹挟着顾承渊身上雪松的味道扑面而来。
他正站在窗边，西装裤脚绷出笔首的线条，听到动静转头时，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冰一样：“听说你今早见了叶琳。”
林小婉把包甩在会议桌上，金属搭扣磕出清脆的声响：“顾总消息挺灵通啊。”
“顾天泽在董事会说……”他顿了顿，喉结动了动，“说他掌握了证明你是替身的铁证，能证明我‘被迷惑到丧失判断力’。”
林小婉突然大笑起来，笑得肩膀首颤。
她扯过顾承渊的西装外套披在身上——这是他今早匆忙间落下的，还带着体温，“所以顾总现在是来兴师问罪的？问我是不是藏了什么，好让您在董事会保住面子？”
“不是。”顾承渊扣住她的手腕，指腹蹭过她腕间的红绳——那是她上周在寺庙求的，说“保平安”，“我是怕你……”
“怕我被顾天泽搞垮，影响您的商业信誉？”她抽回手，转身时发夹硌得耳骨生疼，“顾承渊，我是替身这件事，从签婚书那天你就知道。现在有人拿这个做文章，你要信我就一起解决，不信……”她扯下红绳拍在桌上，“这婚书我现在就能烧给你看。”
会议室的挂钟滴答作响。
顾承渊盯着红绳上歪歪扭扭的“平安”二字，突然低声笑了一下。
他伸手把红绳重新套在她腕上，指腹压着绳结：“顾太太发火的样子，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林小婉的耳尖瞬间红了。
她别过脸去看窗外，正好看见顾天泽的车开进地下车库，黑色宾利的车牌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今晚我要陆川黑进顾天泽的邮箱。”
“陈助理己经在调取他的行程了。”顾承渊拿出手机发了一条消息，“他今晚八点去蓝山会所，说是见‘重要客户’。”
夜色笼罩了蓝山会所的落地窗时，林小婉正窝在顾承渊的车里啃汉堡。
车载屏幕上，陆川的黑客界面跳出绿色代码：“搞定了，邮箱里有一封未读邮件，发件人是……”
顾承渊把汉堡纸团扔进垃圾桶，凑过来看屏幕。
邮件内容很简短：“替身事件只是开始，更大的风暴即将到来。三天后股东大会，我会让顾承渊知道，什么叫众叛亲离。”
“陈默。”林小婉指尖敲着屏幕，“和叶琳说的名字对上了。”
顾承渊的拇指蹭过她嘴角的番茄酱，声音低得像耳语：“明天股东大会，我们给他准备一份大礼。”
股东大会的水晶吊灯把顾天泽的脸照得发亮。
他举着U盘站在投影仪前，西装口袋里的金表闪得刺眼：“各位董事，我这里有一段视频，能证明顾承渊顾总……”
“等等。”林小婉突然站起来，高跟鞋磕在大理石地面上，“顾叔叔这么急着展示证据，不如让我先帮您放？”
顾天泽的瞳孔缩成了针尖。
投影仪亮起的瞬间，屏幕里的画面让他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视频里的男人正是他，正和戴金丝眼镜的陈默碰杯，背景音清晰可闻：“等顾承渊被赶下台，顾氏就是我们的了。”
董事会炸开了锅。
顾天泽的U盘“啪”地掉在地上，他踉跄着两步扶住桌角，盯着林小婉的眼神像淬了毒一样：“你……你篡改了视频！”
“顾叔叔真是贵人多忘事。”林小婉弯腰捡起U盘，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一弹，“上周三晚八点，蓝山会所302房的监控，我让陆川拷贝了三份。您说，是您的‘铁证’管用，还是监控录像管用？”
顾承渊突然握住她的手。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让她想起今早他系鞋带时说的话：“顾太太的鞋跟太高，我得系紧点。”
散会时，叶琳像影子一样贴了过来。
她往林小婉手里塞了一张纸条，指甲在她掌心掐了一下：“小心身边人。”
晚风卷着桂花香钻进领口。
林小婉站在落地窗前，望着顾承渊和几位董事寒暄的背影。
他西装内袋的蓝色丝帕露出了一角，那是她绣的小玫瑰，歪歪扭扭的，却被他宝贝似的收着。
纸条在她手里被攥出了褶皱。
叶琳的话像一根细针，扎得她心口发疼——她突然想起顾承渊今早说“陈助理己经在调取行程”，想起陆川黑邮箱时说“这防火墙像是内部人做的”，想起顾天泽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块己经咬碎的骨头。
月光爬上窗棂时，她拿出手机给陆川发消息：“查顾氏内部最近三个月的网络访问记录，重点查姓陈的。”
屏幕亮起的瞬间，顾承渊的消息弹了出来：“今晚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做。”
她盯着对话框，手指悬在键盘上半天，最后发了一个小猫挠头的表情包。
窗外的桂树在风中摇晃，几片花瓣落在她肩头。
这次她闻到了花香，甜甜的，却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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