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时，林小婉正做着荒诞的梦。
梦里她穿着水晶鞋在暴雨里跑，身后追着会说话的车牌——“沪A·88888”，边跑边喊：“抓住替身！抓住替身！”
“醒了？”
低沉的嗓音像块冰砣子砸进梦境，林小婉猛地睁眼，看到的是顾承渊紧抿的薄唇。
他西装没脱，领带歪在锁骨处，眼尾泛红，活像被猫抓了整晚的波斯猫。
“顾总，”她喉咙发哑，却笑得狡黠，“您这脸色比我床头的康乃馨还蔫。”
顾承渊喉结滚动两下，伸手捏她手腕。
触感从指尖窜上来时，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底翻涌的暗潮几乎要漫出来：“医生说你脑震荡，肋骨骨裂。”
林小婉眨眨眼，记忆片段开始拼凑——雨幕里的黑车，推他时撞碎的车窗，还有那张像极了母亲的脸。
她突然抓住他西装下摆：“我舅舅……车祸时开车的是我舅舅。”
顾承渊的手指在她发顶顿住。
他垂眸看她，睫毛投下阴影：“记得他说什么吗？”
“他喊我‘小婉’，说‘跟我回家，否则……’”林小婉声音发颤，十岁那年的雨突然漫进病房。
那时舅舅也是这样抱着她跑，后来却抱着房产证消失在雨里，“他为什么要撞我们？”
顾承渊没答话，指节捏得发白。
窗外的雨还在下，打在玻璃上噼啪作响，像有人在敲命运的门。
第二天清晨，吴伯捧着保温桶推门进来时，顾承渊刚被赵雷叫去接电话。
老人放下桶，压低声音：“小姐，昨儿半夜，您舅舅去老宅找老爷了。”
林小婉舀汤的手顿住：“顾老爷？”
“嗯。”吴伯搓着围裙角，“我给老爷送参茶，听见您舅舅说‘替身的事不能再拖’。小姐，替身……”
林小婉喉间的汤突然变苦。
三个月前她签的那份“顾氏少夫人体验卡”，此刻像根刺扎进喉咙。
她强笑着：“吴伯，您听错了吧？我哪是什么替身……”
“小姐别瞒我。”吴伯叹气，“您刚嫁进来时，我给少夫人送药，看您对着镜子练笑——和当年沈小姐在花园里的笑法一模一样。”
林小婉愣住。
沈雪梅是顾承渊生母，三年前病逝，顾家相册里她的照片总被擦得锃亮。
原来从一开始，她的每丝每毫都被丈量着，像块量身定制的拼图。
“叮——”
手机震动声打断思绪。
顾承渊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捏着车钥匙，指节泛白：“赵雷说，那辆车的GPS被拆了，监控拍到司机戴人皮面具。”他走到她床前，俯身时阴影笼罩下来，“有人想让我们死。”
林小婉忽然抓住他手腕：“查我舅舅的赌债。”
顾承渊挑眉。
“他欠地下钱庄三百万，上周还去赌场刷了黑卡。”她扯扯嘴角，“我上个月在他手机里装了定位——别用那种眼神看我，防老赖总得有点手段。”
顾承渊的表情松动半分，伸手揉她发顶：“聪明。”
当天下午林小婉就出了院。
顾承渊的私人医生骂骂咧咧：“至少再观察三天！”被他用“顾氏集团年度医疗赞助”堵了嘴。
回别墅的路上，林小婉手机震了震。
匿名短信：“今晚八点，老地方见，否则你妈当年的秘密永远烂在土里。”
她把手机递给副驾驶的顾承渊。
男人瞳孔微缩，指腹几乎要把屏幕按碎：“不准去。”
“顾总，”她侧过身，肋骨疼得抽气，却笑得狡黠，“您见过猫追着毛线球跑吗？现在我就是那团毛线，不去的话……”她戳戳他胸口，“您舍得看我被扯成碎片？”
顾承渊猛地刹车。
车停在路边，他转身扣住她后颈，吻得又急又重，首到她喘不过气才松开：“我让人在工厂外围布防，赵雷带十个保镖藏在二楼。”他掏出微型耳麦塞进她耳后，“敢摘下来，我就把你绑回别墅锁三个月。”
林小婉憋着笑点头，心里却想：顾总这哪是谈条件，分明是给猫系铃铛——嘴上凶，爪子收得比谁都轻。
废弃工厂的铁锈味比记忆里更重。
林小婉踩着碎玻璃往里走，顾承渊跟在三步外，活像个人形监控。
“小婉！”
舅舅从堆着破纸箱的角落窜出来，西装皱得像咸菜干，眼睛通红：“你赶紧跟我走！顾家人要查替身的事，他们……”
“查什么？”
阴恻恻的女声从阴影里传来。
林小婉抬头，只见顾天行柱着拐杖站在楼梯口，身后是化着精致妆容的沈雪梅——顾承渊的继母，她总爱用玫瑰香水，此刻却像团裹着刺的乌云。
“爷爷，沈姨。”林小婉脊背发僵。
顾天行冷笑：“好个‘沈姨’。林小婉，你当我们都是瞎子？”他抬手，沈雪梅递过平板，屏幕里是她和“顾氏千金”林晚晚的对比照——一样的泪痣位置，一样的右肩胎记，连笑起来时左边酒窝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三年前晚晚出车祸毁容，我们找替身过渡。”沈雪梅抚着珍珠项链，“可你倒好，不仅勾搭上承渊，还敢让他动我顾家的人？”
舅舅突然跪下来：“是我！是我让小皖当替身的，求你们……”
“闭嘴！”顾天行拐杖重重敲地，“林小婉，你以为承渊真喜欢你？他不过是把对晚晚的愧疚，错付到你这张脸上！”
林小婉耳边的耳麦突然震动，是顾承渊的声音：“别怕，我在。”
她深吸口气，抬头时眼底闪过锋芒：“顾老先生，您说替身游戏该结束……”她看向沈雪梅，“那当年沈小姐的死，算不算游戏？”
沈雪梅脸色骤变。
顾天行的拐杖顿了顿，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牛皮纸袋。
昏黄的灯光下，文件封皮泛着冷光，隐约能看见“替身协议”西个大字。
“你签过的东西，”他将文件推向林小婉，“可还认？”
夜风灌进破窗，吹得文件哗哗作响。
林小婉盯着那叠纸，忽然想起顾承渊说过的话：“豪门里的纸，要么是蜜糖，要么是刀片。”
此刻这叠纸，正泛着淬毒的光。
(http://www.94xsds.com/book/732768-22.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94xsd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