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过后的第七个清晨，太虚峰顶的洗剑池突然结了一层薄冰。太虚子赤足踏在冰面上，脚下泛起蛛网般的裂纹。这是他闭关的第九十九天，腰间的太虚剑始终未曾出鞘。
"宗主又去洗剑池了。"
"听说这次是要创一套新剑法......"
弟子们的窃窃私语被山风揉碎。自从月华仙子离去后，太虚子便鲜少出现在人前，每日只在洗剑池畔静坐。
池边的青石上刻着深浅不一的剑痕，那是他这些日子推演的剑招轨迹。今日与往常不同，太虚子手中多了一枚玉简——清玥临行前托人送来的《月华剑典》残篇。
霜花在太虚子眉睫上凝结时，他突然动了。太虚剑无声出鞘，剑锋划过冰面的刹那，三十六重天的云海同时翻涌。这一剑看似极慢，实则快得超越了时间概念；看似极柔，却在池底坚硬的玄铁岩上留下三寸剑痕。
"原来如此......"太虚子望着剑痕中流转的月华之力，突然长笑出声。笑声惊起了栖息的青鸾，也引来了守候多时的清虚子。
"师弟悟了？"清虚子递上温好的酒壶。
太虚子接过酒壶，剑尖在冰面上轻轻一点。霎时间，整池薄冰化作万千冰晶悬浮空中，每一粒冰晶中都映出一道不同的剑影。
"太虚剑诀九式，今日终得圆满。"
第一式"鸿蒙初开"，取的是他十六岁初悟剑意时的灵光；
第二式"星移斗转"，融入了紫雷真人的雷霆道韵；
第三式"月照山河"，分明带着清玥的剑意精髓......
清虚子看得心神俱震。这哪里是简单的剑招，分明是将太虚子半生际遇、悲欢离合都化入了剑道。最后一式"太虚归一"使出时，整座洗剑池的水逆流而上，在空中凝成一条水龙，龙睛处跳动着九色道火。
消息传得比剑光还快。三日后，三十六重天各大门派都收到了太虚宗的论剑帖。帖上只有简单一行字："霜降日，请诸君观剑。"
论剑当日，太虚峰顶的云台上站满了各方大能。太虚子一袭素袍，腰间只悬着一柄木剑——真正的太虚剑早己与他心神合一。
"请。"他向着众人拱手，木剑随意一挥。
霎时间天地变色。第一剑出，青云宗的镇派至宝"青云旗"无风自动；第二剑出，紫雷门主的本命雷珠嗡嗡作响；到第九剑时，远在千里外的月华阁藏剑阁中，所有宝剑同时发出清越龙吟。
最震撼的当属黑影殿的探子。当"太虚归一"的剑意掠过时，他怀中的血煞符竟自行焚毁——这是绝对压制下的道法自殒。
"这不是剑法......"紫雷真人喃喃道，"这是大道显化。"
太虚子收剑而立，木剑上九道纹路依次亮起又熄灭。他没有炫耀，没有解释，只是向着西方微微颔首——那里是月华阁的方向。
当夜，太虚子在祖师殿前点燃九盏明灯。灯光映照着新刻的剑碑，碑上《太虚剑诀》的心法要义清晰可见。最末一行小字写着："剑道无涯，唯诚可渡。"
清虚子发现师弟的案头多了一方砚台。砚底刻着半阙残词，正是当年清玥最常吟诵的句子。而太虚剑静静地悬在案边，剑穗上不知何时系了一枚月白色的琉璃珠。
山风穿堂而过，剑穗轻摇，在灯下投出细碎的光斑，恍若那年初见的月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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