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的梆子声从昆仑冰窟外传来时,玄冰棺盖上的霜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成形。
六瓣冰晶顺着太虚子指尖蔓延,每片花瓣的脉络都像用细笔描过,花芯里凝着的金红色露珠颤巍巍地晃,那是他按在棺面上的指腹渗出来的仙血——
方才为了化开棺盖的寒霜,他运起的仙力被冰棺反震,指腹上的皮肤裂出细缝,血珠渗出来就冻成了这奇诡的花。
棺内的青鸾像裹在一层流动的玻璃里,鸦羽般的黑发铺散在白玉棺底,发梢结着的冰棱垂到棺外,跟太虚子鬓角新长的黑发缠在一起,远远看去像谁撒了把蛛丝。
他能看见她心口处透出九道墨色锁链,链身上刻的"葬心"二字随着她微弱的呼吸轻颤,链尾系着的黑发丝在冰水里漂动,每根都连着他刚生出的青丝——就像九根线,把他们的命又缠在了一起。
"碰不得!"
月老的传音像块冰砣子砸在穹顶,震得悬着的冰棱"哗啦啦"往下掉,有几根扎进太虚子手背,疼得他猛地缩回手。
可指尖刚碰到锁链,皮肤就泛起灰扑扑的石纹,从指甲盖迅速蔓延到手腕,裂纹里渗出的不是他的金血,而是青鸾的血——
那血珠落在冰棺上竟"滋滋"地烧起来,把刚凝成的霜花烫出焦黑的洞,火焰是透明的蓝色,跟十万年前他刺穿她心脏时,她咳出的血一个颜色。
冰棺如镜面的表面突然映出重叠的影子:
十万年前的雪夜,他穿着玄色道袍执剑而立,冰魄寒光剑刺穿青鸾胸膛时,她咳出的血珠在剑身凝成蓝火;此刻她心口的锁链正绞碎他新生的血肉,每寸石化的皮肤下都传来"咔吧咔吧"的声响,像冬天冻裂的水管。
他分明看见了自己手腕的石纹里渗出金红色的丝,那是被锁链抽走的生命力,正顺着链身流向青鸾心口。
棺外那株千年冰莲突然"啪"地合拢了花瓣,碗口大的露珠骨碌碌滚进冰缝,竟在石缝里汇成了根红绳。
太虚子凑近一看,绳结里嵌着片青绿色的尾羽,羽根处还沾着暗红的血渍,指甲盖大小的血痂里能看见冻裂的纹路——
那是青鸾第九百九十九世跪在月老庙外时,用尾巴尖染红绳留下的,那时她尾椎骨被冻得发黑,却还望着九重天受封的他笑,嘴角的血沫都结成了冰。
就在这时,冰棺内的锁链突然"铮"地收紧,青鸾蹙起的眉头让棺面上的霜花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裂缝里渗出的黑气像活蛇似的窜出来,在太虚子腕间缠成了咒印,那印记的纹路跟他十万年前刻在冰魄剑上的杀阵一模一样,每道线都在灼烧他新生的皮肤,疼得他忍不住闷哼出声。
而棺内的青鸾似乎感应到了,睫毛颤了颤,冰雾里渗出的泪珠还没落地就冻成了铃铛形状,正是她炼成情魄铃时剜出的仙骨碎片。
卯时的雾气像泼翻的牛奶,漫过冰棺时带着刺骨的凉意。
青鸾肩胛骨间的涅槃封印突然亮如灯盏,血红色的符文在冰雾里蠕动,九根冰锥从中探出头来,锥尖淬着月老殿特有的金血,在雾中划出九道流光,如流星般"噗噗"钉入太虚子石化的手腕。
他听见骨骼被刺穿的轻响如同冰裂,冰锥与血脉相连的刹那,棺盖突然浮现出紫色的曼陀罗图腾——每片花瓣都是他方才褪下的皱纹碎片,像干枯的落叶层层叠叠粘在冰面上;花蕊里竟跳动着两颗叠合的心脏,大的覆着白霜,小的渗着血丝,正以不同的频率"咚咚"搏动,仿佛在唱两支错开节拍的挽歌。
"这是情蛊锁心阵。"
青鸾突然睁开眼,瞳孔里没有冰棺外的景象,只有九道旋转的锁链虚影在眼底晃荡,"仙君每解一链,便要老回三千岁。"她说话时唇瓣冻得发紫,呼出的白气在棺内凝成冰晶,尾椎处的金丝却突然绷首,如蝉翼般透明的丝线缠上太虚子垂落的白发,"滋啦"一声沉入棺底。
金丝掠过的冰面泛起涟漪,映出九世前的画面:青年太虚子在月老殿写婚书时,青鸾正蹲在砚台边,用尾羽沾着清水研墨,墨锭化开的黑水里混着她偷偷滴入的心头血,在砚台里漾出点点金红,像撒了把碾碎的珊瑚。
手腕上的冰锥突然发烫,太虚子看见石纹里渗出细密的光丝,像春蚕吐丝般被吸入锥尖——
那是被锁心阵抽出的寿元。
棺内的青鸾猛地咳出带冰晶的血沫,每颗血珠在半空凝成铃铛形状,剔透的铃身里还嵌着细碎的骨片,正是她炼成情魄铃时剜出的三分仙骨碎片。
曼陀罗图腾的花蕊突然合拢,两颗重叠的心脏之间裂开细缝,缝里透出的光映出青鸾第一世的记忆:那时他是赶考的凡间书生,她是山涧修行的青鸾,他中状元那日,她衔着红绳跌进抬轿的红毡,翅膀上还插着支带血的箭,箭头的倒钩勾着几片青色羽毛,却还歪着头对他笑,血珠顺着箭杆滴在他的状元服上,晕开小小的红花。
冰锥的热度顺着血脉蔓延,太虚子感觉右半边身子的皮肤在迅速松弛,新生的黑发根根变白。
棺底的金丝突然收紧,拽着他的白发沉入冰层,那里冻着九世前的婚书草稿,纸上墨迹未干的"太虚子"三字旁,有个模糊的指印——
是青鸾研墨时不小心按上的,指腹的纹路里还嵌着没擦净的金血。
曼陀罗花瓣突然飘落,每片都沾着他脱落的皮肤碎屑,在冰面上拼成了"情劫"二字,字缝里渗出的血珠滚进棺底,将青鸾第一世受伤的翅膀虚影染得通红。
辰时的阳光像融化的金子,从冰窟顶的石缝里渗进来,落在玄冰棺上时却凝成了蓝莹莹的霜。
青鸾身上的嫁衣突然"噼啪"作响,领口的珍珠璎珞迸成火星,烧着的绸缎竟腾起透明的冰蓝色火焰,那火焰不烫反凉,顺着衣纹蔓延时,将整片嫁衣化作了万千蝴蝶。每只蝶翼都像裹着层琉璃纸,映出月老殿里晃动的光影:
三生石雕的断臂正握着冰魄寒光剑,剑锋抵住青年太虚子的后心,而他胸前摊开的婚书正被血浸透,"太虚子"三字的落款处,金红色的血珠还在往下滴,把宣纸洇成了半透明的琥珀色。
太虚子下意识伸手去抓蝴蝶,指尖刚触到冰蓝色的火焰,就看见自己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松弛下去,新生的黑发根根变白,像撒了把盐。指甲缝里渗出的金血滴在冰棺上,竟聚成了"还债"二字,每个笔画都在冒着白气,仿佛用冰雪写成。
他这才发现,火焰烧过的嫁衣残片里,飘着九世前青鸾为他缝补道袍时留下的线头,每根线头上都系着枚细小的铃铛,正是她第九百九十九世跪在庙外时,用尾羽血染红的同心铃。
"现在懂了?"
青鸾的声音被火焰烤得像破锣,她心口的锁链正绞碎最后几片嫁衣,链身刻着的"葬心"二字被血浸透,显出暗红的光,"你返老还童的新生......"锁链突然勒进肉里,渗出的黑血在棺底积成水洼,水面上漂着她九世前剜出的仙骨碎片,"是拿我的涅槃劫换的。"
太虚子的白发垂入冰棺,发梢触到她唇瓣的瞬间,她突然咳出一口血沫,血珠在半空冻成了冰铃铛,铃舌上还刻着他九世前的名字。
棺外突然传来"轰隆"巨响,九道嵌着星辰的铁链从云缝里砸下来,那是天道枷锁,每道铁链上都刻着极小的日期:
第七世他娶凡的黄道吉日、第西百世他受封仙君的良辰、第九百九十九世他在九重天受封的吉时......
铁链穿过冰窟穹顶时,将整个昆仑山冻成了琉璃色,冰棱垂落的声音像无数细针落地。
太虚子看见枷锁上的日期旁还刻着小字,是青鸾在那些日子里受过的伤:
第七世淋雨时生的冻疮、第西百世被抽龙筋的鞭痕、第九百九十九世染红绳时冻裂的尾椎骨......
黑气在太虚子颈间凝成饕餮纹烙印,纹路走势与青鸾心口的锁链分毫不差,每道花纹都在灼烧他的皮肤。
火焰中飘出的蝴蝶撞在天道枷锁上,碎成的光屑里全是他的身影:
第七世他掀着凡的盖头时,青鸾在月老庙外的槐树下咳血,咳出的血珠在雪地里冻成了串;
第西百世他受封时接受万仙朝拜,青鸾刚被龙王抽完三百道龙筋,却忍着疼把莲子羹端到他宫门前,碗沿还沾着她咬出来的齿印;
第九百九十九世他戴着金冠站在灵霄殿上,青鸾正跪在庙外,用冻僵的尾尖染红绳,每根绳结都系着他即将消散的魂魄碎片,绳头还缠着她掉落的羽毛,羽根处血肉模糊。
冰蓝色的火焰突然暴涨,将整具冰棺烧成了琉璃灯。
太虚子看见火焰核心里,青鸾的嫁衣残片正聚成心脏的形状,心尖上插着的正是冰魄寒光剑,剑柄上刻着半朵优昙花——
那是他九世前亲手刻的定情印记,如今剑身上凝着的不是血,是九世情劫熬成的蜜,顺着剑尖滴进棺底的血洼,把那些仙骨碎片泡得发亮。
天道枷锁突然震颤,锁链上刻着的日期开始褪色,取而代之的是青鸾每世对他笑的模样,从第一世的小狐妖到第九百九十九世的龙宫公主,笑容里都含着未掉的泪珠,像封在冰里的琥珀。
巳时的阳光斜斜切进冰窟,玄冰棺突然褪去千年寒霜,化作透明的琉璃容器。
棺底铺着的不是白玉,而是九千九百九十九颗心脏,每颗都冻在清澈的冰层里,像琥珀中的昆虫。有的心脏表面结着蛛网般的冰纹,纹路里渗着暗红的血,刻着的"葬心录"篆文被冰挤压得扭曲;有的心脏还在微弱搏动,血管如树根般扎进冰层,泵出的血珠在冰下聚成细小的河。
这些心脏按太极图案排列,黑鱼眼处是颗结满冰棱的老心,白鱼眼处正是那颗最新的心脏,心尖插着半截青铜铃舌,舌面上还凝着青鸾的血指纹。
太虚子半截时,看见每颗心脏周围都飘着红绳,细如牛毛却坚韧如铁,绳头系着指甲盖大小的记忆碎片:
第七世青鸾为他偷蟠桃时,天宫侍卫射出的箭镞;
第西百世她被抽龙筋后,藏在袖子里的血帕;
第九百九十九世染红绳时,冻掉的尾羽尖......
这些碎片被棺内锁链牵动,在冰水中晃出一圈圈血色涟漪,涟漪重叠处竟映出青鸾每世死亡的场景:
第一世为他挡天雷时化作青烟,
第五百世替他受万箭穿心时碎成冰蝶,
第九百九十九世跪死在月老庙外时,尾椎骨插进雪地的血洞。
"这冰棺本是你我婚床。"
青鸾的冰翼突然刺穿棺盖,十根主羽如水晶刀般割开冰层,羽尖挑着的红绳滴着水,绳头系着的同心铃在她心口震出裂纹。
那铃铛是九世前太虚子送的定情物,此刻铃身布满血痕,正是青鸾剜仙骨时留下的指印。
当红绳如蛇般缠住太虚子脖颈,他心口突然浮出青铜铃的虚影,铃舌颤动的刹那,心脏冢里的十万颗心脏同时爆裂,"噗噗"声如豆荚炸开,溅出的血珠在棺内聚成血海,每滴血珠里都映着他错过青鸾的画面:
他在瑶池与西王母的侍女赏花时,血珠里的青鸾正被天兵追得撞进桃林,金簪子掉在地上,划出的痕迹里渗着血;
他在奈何桥头喝孟婆汤时,血珠里的青鸾正拔下尾羽换他的轮回符,羽毛根处的血线连在她心口,被孟婆一杖打断;
他在九重天受封大典上接受朝贺时,血珠里的青鸾正跪在月老庙外,尾尖的血滴在红绳上,冻成一串铃铛,风吹过却无人听见响声。
血海之上,冰翼上的霜花簌簌落下,每片霜花触到血珠就长成优昙婆罗,六瓣花瓣分别是青鸾六世的模样:
第一世的小狐妖蹲在他书案上,尾巴尖沾着墨汁;
第三百世的山雀衔着草药飞进他的破庙,翅膀上沾着猎人的油;
第六百世的医女在瘟疫小镇煎药,围裙上全是血手印;
第八百世的龙女在水晶宫跳舞,脚踝上拴着他送的红绳;
第九百世的仙子在瑶池种莲,每朵莲花心里都刻着他的名字;
第九百九十九世的凡女跪在庙外,头发上结着冰,手里还攥着没染完的红绳。
这些幻影都对他笑,眼泪却掉进血海里,将青铜铃舌染得通红,像被扔进熔炉的烙铁。
心脏冢中央的新心脏突然"咔嚓"裂开,跳出的光团竟是九世前的婚书。
宣纸被血水浸泡得发胀,"太虚子"三字的金血落款正在溶解,笔画化作金红色的小鱼在血海里游,"青鸾"二字的朱砂签名却越来越亮,最终聚成"情劫"二字,如活物般游向天道枷锁。
太虚子看见字的笔画里裹着青鸾的笑眼,眼角的泪痣像颗红痣,正是九百年前她穿嫁衣时,他亲手用胭脂点上的模样。
而那半截青铜铃舌在血海中沉浮,舌面上的血指纹渐渐淡去,露出下面刻着的小字——
"生生世世,勿忘我"
那是他九世前刻的,却在她剜仙骨时被血浸透,从此再也没看清过。
午时的日头正悬在昆仑冰窟顶的石缝上,一束金光穿透冰棱时,玄冰棺内的黑血突然泛起油光。
那血不是液态,倒像熬了千年的沥青,顺着棺壁爬升时,在冰面上留下蛛网般的纹路。
太虚子的右半身从脚踝开始"咔嚓"作响,皮肉如剥落的墙皮般簌簌掉落,露出的胫骨上还凝着千年冰渣,骨髓里渗出的金血滴进黑血,竟在液面漾开细小的莲花图案。他能听见骨骼内部传来冰裂般的轻响,右手指骨弯曲时,指节间的韧带像冻硬的橡皮筋般绷断。
"不能再扯了!"
他喉间涌上腥甜,左手攥着颈间的红绳猛地后拽。
那红绳己嵌进皮肉,绳结处刻着的"青"字正灼烧着他的喉管,每拽动一分,就有金红色的血珠顺着绳纹渗出。
当红绳被扯断的刹那,绳头弹出的弹力将他掀翻在地,断裂处飞溅的血滴在冰棺上聚成"缘"字,随即凝固成冰雕,字体边缘挂着的血珠冻成了铃铛形状,正是青鸾第九百九十九世染红绳时滴落的。
青鸾心口的九道锁链应声崩断三根,断裂的链身如活蛇般窜出冰棺,在穹顶交织成"缘"字冰雕的脉络。
每道链身刻着的"葬心"二字都在渗血,血珠顺着穹顶冰棱滴落,在曼陀罗图腾的血水中晕开涟漪。那图腾突然疯长,紫色藤蔓缠绕住两人交叠的手腕,藤蔓上的尖刺刺破皮肤,竟凝成两只血玉镯——
镯子触手温润,如浸过血水的暖玉,镯身上用古法篆刻着他们九世的名字:
第一世的"书生"与"青鸾"、
第西百世的"仙君"与"龙女"、
第九百九十九世的"太虚"与"阿青"、
......
每道刻痕都在渗出金血,滴进心脏冢里,将那颗新生的心脏滋养得越来越红。
冰窟外突然传来拐杖戳地的声响,月老的叹息裹着雪沫透墙而入:
"痴儿,你可知她每世......"
话未说完,冰棺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棺盖上的曼陀罗图腾化作光茧,将未尽之语封在冰层里。
太虚子看见光茧中,青鸾的身体正迅速结晶,发梢的冰棱垂落如帘,唯有眉心的朱砂痣越来越红,像一滴悬而未落的血珠。
她睫毛上凝着的泪珠在光茧中折射出彩虹,却在触及脸颊前冻成了细小的优昙花。
他枯骨般的右手突然传来刺痛,掌心裂开的骨缝里钻出嫩芽,六片花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
每片花瓣都映着青年太虚子执剑的瞬间:
十万年前刺穿她心脏时,剑尖滴落的血珠在雪地绽开;
第七世错过她花轿时,轿帘缝隙里露出的红绳;
第西百世受封时未回头,她藏在云后的泪眼;
第九百九十九世染红绳时,他金冠玉带的背影......
花瓣脉络用他的白发织成,每根发丝都系着青鸾的血珠,花蕊里跳动的光团正是她第九百九十九世的情魄,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微微震颤。
棺外的千年冰莲在申时三刻突然全部绽放,碗口大的花瓣上滚着露珠,每颗露珠都映着月老殿的红门。
露珠滚进血海里,将漂浮的青铜铃舌洗得发亮,舌面上的血指纹渐渐褪去,露出下面刻着的"勿忘我"三字。
太虚子用枯骨手指触碰铃舌,听见里面传来清脆的轻笑,像九百年前她穿嫁衣时,盖头下不小心漏出的笑声,只是多了些劫后余生的暖意,混着冰棱融化的水声。
心脏冢里的新生心脏开始有力地搏动,每跳一下,冰棺壁上就多开一朵优昙花。当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朵花开时,冰蓝色的花瓣层层叠叠,将整个冰窟染成琉璃色。
天道枷锁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九道嵌着星辰的铁链从刻着日期的地方断裂,落下的星辰碎片在冰窟中央聚成月老殿的红毡,毡子边缘磨得发白,却在中央留着个清晰的血印——
那是九世前青鸾跪了三天三夜时,尾椎骨插进雪地留下的,血印里还嵌着几根冻碎的尾羽,此刻正被优昙花的光染成金色。
太虚子用枯骨手抚过红毡上的血印,指骨触到冰面的刹那,青鸾在光茧中突然睫毛颤动。
冰棺壁上的优昙花同时凋零,花瓣化作金粉飘进她的袖口,心口崩断的锁链处渗出微光,与他腕上的血玉镯遥相呼应。
远处传来月老的长叹,伴随着拐杖敲地的声响渐渐远去,冰窟里只余下心脏冢的搏动声,和青铜铃舌偶尔发出的轻响,那声音里裹着的笑意,像春天第一缕融雪的阳光,正慢慢化开昆仑万年的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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