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天道初现

霜降当夜，往生井突然结出冰莲。清虚子立于井畔，望着莲心流转的九色霞光——那光芒穿透井底三万丈的归墟迷雾，映出太虚峰顶正在坍缩的星云。他指尖刚触及莲瓣，整座太虚宗地脉突然震颤，七十二座镇山剑碑同时迸发龙吟。

"师尊！"灵虚子御剑掠过云海，剑锋带起的霜痕里裹着破碎的星屑，"天道劫云聚在祖师殿！"

清虚子抬头望去，本该漆黑的夜空正被某种存在撕裂。裂缝中垂落的不是星光，而是凝若实质的道韵金流，所过之处草木逆生、西时紊乱——北冥雪松绽放盛夏繁花，南离熔岩凝结成霜，连青云宗的飞舟都在半空停滞，帆布上凝着春秋两季的晨露。

祖师殿顶的虚空突然凹陷，太虚子的身影自时光长河中踏出。他每步落下，脚下便生出一朵道韵青莲，莲心流转的竟是各派镇宗绝学的本源符文。当第七步踏实时，三十六重天的灵脉同时沸腾，化作光柱汇向他的眉心。

"天道境..."月华仙子冰魄镜应声而裂，镜面映出的太虚子己非凡胎——他的发丝是星河编织，呼吸引动潮汐涨落，连投下的影子都自成周天星图。

异象持续了七日七夜。第八日晨曦初现时，太虚峰顶多了一株通天建木。树冠托着三十六重天虚影，树干纹路是各派功法总纲，根系竟扎在往生井底的归墟裂隙之中。太虚子倚树而立，掌心悬浮着三滴天道精血："即日起，每月初一，有缘者皆可取血悟道。"

三界震动。

青云宗的飞舟遮天蔽日而来，甲板上却载着南离火域的熔岩鼎；北冥玄宫的冰鸾与阿修罗战车并辔齐驱；连西天佛国的八部天龙都盘踞云间，龙目紧盯着建木枝头的道果。灵虚子率太虚弟子布下"周天星斗阵"，却发现阵眼灵气正被建木悄然吞噬。

"这不是悟道树。"清虚子抚过树干上新生的剑痕，"是照妖镜。"

仿佛印证他的低语，建木突然剧震。南离域主刚触及道果，周身便燃起透明道火——火焰里浮现他暗通黑影殿余孽的画面；青云长老被枝条缠住手腕，袖中跌出篡改过的盟约玉简；最骇人的是佛国罗汉，金身竟在树影下显出狰狞魔相。

太虚子的叹息响彻云霄："诸位若要争这天道，先问过自己的本心。"

混乱中，建木根系突然暴动。一条根须刺破虚空，从归墟深处拽出团混沌雾气——雾中黑影殿主的面容时隐时现，手中竟握着半截太虚子当年的断指骨！

"师尊小心！"灵虚子冰魄剑脱手飞出，剑光却在触及雾气的瞬间凝固。众人这才惊觉，整个太虚峰的时间流速竟慢了百倍，连飞溅的露珠都悬停在空中。

太虚子缓步走向黑雾，脚下青莲绽开的速度却快得骇人："借我斩尸证道的执念重生，倒是好算计。"他指尖轻点建木，树冠垂下万道霞光，"可惜这'天道'，从来不是一人之道。"

霞光笼罩下，黑影殿主的残魂开始消融。他疯狂催动骨剑，剑身却浮现出太虚子年轻时的记忆：为救入魔的灵虚子自斩修为，在往生井前枯坐百日...…

"原来如此..."黑影殿主突然癫狂大笑，"你斩恶尸时，竟把善念也..."话音未落，建木根系己将他彻底绞碎。

清虚子看着重归平静的建木，突然发现树干上多了一道剑痕——正是三百年前太虚子教他练剑时，在听雨亭柱上留下的那道。他福至心灵，引动盟主令中的众生愿力，在建木旁立起无字玉碑："即日起，此碑铭刻渡劫心得，有缘者皆可留字。"

月华仙子第一个上前，冰魄剑刻下的却是太虚峰初雪的场景。剑气触及玉碑的刹那，碑中飞出万千冰蝶，每只蝶翼都记载着一种心魔破解之法。阿修罗族长若有所思，以战斧刻下血战画面，玉碑竟将杀气转化为农耕图谱。

当最后一缕余晖消失时，建木顶端结出道果。太虚子摘下道果捏碎，碎屑化作星雨洒向三界："天道非道，乃是众生脚下的路。"

清虚子望向星雨坠落处，见南离少年正用道果灵气催熟药草，北冥修士以冰魄剑雕琢星轨，连归墟裂缝中都亮起参悟的灵光。他忽然明白太虚子真正的境界——那株建木并非天道化身，而是将三界众生化为天道的载体。

子夜时分，往生井中升起盏盏明灯。每盏灯都是修士的悟道心得，而灯芯燃烧的，正是他们内心最澄明的道念。太虚子独坐建木之巅，望着星河中闪烁的灯火，唇角泛起千年未见的释然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