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目的也达到了,天色不早了,很快就到了用夕食的,顾远舟下值的时辰,沈知意留下了今天带来的一斤毛线在何姨娘的院中,带着自己织的大半只袜子返回到自家西角门的小院之中。
寒冬的意味更加浓烈了。
沈知意拢了拢身上的羊绒开衫,风卷起墙角的枯叶,打在石壁院墙之上,沙沙作响。
离冬至日越来越近了,她隐隐有些不安。
去庄子上的三福还没有回来,顾远舟下值回来了。
他照例换下工作服端正地挂在书房,来到厅堂与沈知意一同用夕食,饭菜一如既往的清汤寡水,没什么吃头。
“娘子今日可有做何消遣,三福呢?怎么没见他收在院中?”
顾远舟一边说着一边给沈知意夹了荤菜盘子中唯二的两块肉到她碗里。
狗男人,还知道今天自己大出血了,会讨好自己,不过就是两块肉么,她花出去的那些银两买上半扇猪那也是行的吧。
不过既然都决定了助他一臂之力,那么钱花了就花出去了。
沈知意并不打算过度内耗,这与她想当咸鱼的宗旨不符。
“我今日上街去给你买了几样好东西,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保准叫你满意得呱呱叫。
三福么,我派他去庄子上寻郑庄头了,我往院子里新添了口锅,隔壁二堂叔家有个小灶,到时候我们院里用热水也能方便些。”
作为在顾府里头长大的,隔壁是什么地方他能不知道么?
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么快就被他的妻子利用起来,改善自己的生活,想来他不在家中的日子,她也能过得很好吧。
“让娘子费心了。”
顾远舟还是那样有温文有礼,这大概就是书中所说相敬如宾?
吃完饭后没多久,春红刚收完空盘提去灶上,父亲院中的小厮双瑞便来来唤他。
“大公子,老爷在书房等您。”
“走吧。”
顾远舟用帕子擦了擦手,弹了弹衣袍,朝沈知意点点头,迈着大长腿朝着潇湘院中走去。
顾远舟一踏入书房,迎面而来的便是那熟悉的墨香。
他的父亲顾行松背对着他,正站在窗前,凝视着远方,神色如往常和蔼。
“父亲。”
顾远舟行礼轻声唤道。
顾行松缓缓转过身来,如今的父亲己经不似记忆中那般身姿挺拔,脸上也有了岁月的痕迹,镶玉金冠的发髻之中偶有几缕白发,他的眼神中既有期待,又有一丝忧虑。
“你来了,坐吧。”
他没想到顾家武将的血液在他的儿子身上觉醒,他的曾经寄予厚望光耀门楣的顾家读书种子,即将奔赴军中,一时心情复杂。
不过面上都是仍然露出一副慈爱之色。
书房之中渐渐传来交谈之声……
“远舟此去啊,定要万分小心,我小时候是见过你太祖父的,他的身上腿上伤口无数,都是行军作战留下的伤疤,晚年更是每况愈下,早早便走了……”
而此时的沈知意正在干一件大事,来这好几天了,除了出嫁那日,其余日子每日都是擦洗。
如今隔壁院子里有了干净的井水和大铁锅,沈知意领着春红在院子各个角落清理了些不要的朽木,又砍了几根二堂叔院中泛滥的枯竹枝,堆到后院,从井中打出水来倒入大锅中开始烧热水。
身上的月经差不多也要干净了,总感觉身上有些黏腻,是擦洗没办法清洁的程度。
这下可算是能痛痛快快洗个澡了。
洗好了澡,换上了干净的里衣,披上羊绒开衫,沈知意将小铁锅支在茶炉上,放上几块木炭,就着灶下燃尽的火红的炭火,点燃,开始煮些醪糟荷包蛋当宵夜。
她可真是虚的时候呢,两片肉哪能行,不得多来点蛋白质补一补。
炉火缓慢升温,水开还得大半天,沈知意闲来无事只好拿出半截毛线袜,接着奋斗当织女。
顾远舟此去定是要经历一番苦寒,沈知意想着除了除了袜子手套,也可以给他织一顶藏蓝色的毛线帽,这样能护住头和耳朵。
不知道国公夫人可造出了更加抗寒保暖的羽绒服?
今天光顾着找毛衣了,等明日再去利民超市转上一趟,若是有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想到这里,沈知意又是一阵肉痛,少不得又来一笔开销,真叫人头疼啊。
眼瞅着她的钱匣子里的散碎银两越来越少,必须早日将蜡烛工坊的事提上日程,能赚一分是一分。
沈知意手下不停织着毛线,脑海中那是想了一遍又一遍能变现的法子,恨不得现在就插翅去庄子上处理乌桕种子做蜡烛去。
至于顾远舟,肯定是上他父亲那里去接受哪怕是上战场也要“光耀门楣”的思想教育去了。
沈知意的猜测是分毫不差。
顾远舟耐着性子听完,站立良久,首到他的父亲喝光了一壶茶,
“为国效力,尽忠职守,谨言慎行,切莫因为一时失意而丧志,要重振旗鼓,光耀门楣”的车轱辘话翻来覆去说了数遍的时候,他压抑许久的心底又生出了一丝怨恨。
这个徒有其表的父亲,如今因着常年的酒色有些颓败,发福。
对内无法支应门庭,对外也并未官运亨通。
靠着妻族的势力浑浑噩噩混到如今地步,酒色财气掏空了他的内里,毫无半点志气。
一味只将家族发展的重任寄希望于自己的两个儿子身上,蹉跎时光。
有什么出息!
但是私自怯懦的他不敢得罪他的妻子,对妻子言听计从。
生怕一不小心便触怒了她。
王氏之女出身名门,性格强势,对他百般挑剔。
但是他又敢纳何姨娘为妾,在嫡母未有身孕的前提下与何氏生下自己,又在嫡母遭受丧子之痛时与姨娘生下妹妹顾诗雨。
并且日常以琅琊王氏的女婿身份而自居,任由他受尽磋磨,苦学多年,却无法靠真才实学取得半份功名,
这叫他如何能不怨不恨!
但是对于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对于嫡母王氏做下的一切,难道他真的不知道吗?
不过最终轻拿轻放,息事宁人。
“多谢父亲教诲,儿自当谨记,秉承祖辈遗志,一刻也不敢忘!”
顾远舟表面仍是一副恭敬知礼的样子,面上丝毫看不出他的半分不满来。
心里却是在讥讽,这假装的父慈子孝的可悲,早十年干嘛去了?
正准备退下,“慢着,你还有什么对我说的吗?”顾行松对着儿子扬了扬下巴,拦住他撤退的脚步。
“孩儿愚钝,还请父亲明示。”
顾远舟颇有些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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