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待嫁

紫禁城的暮春被染成了喜庆的绯红色，连御河的水波都漾着绸缎般的光泽。

小燕子百无聊赖地躺在漱芳斋的软榻上，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纱幔，像只被关在金丝笼里的鸟儿。大红织金的喜服料子铺满了整张大炕，绣娘手中银针穿梭如飞，丝线摩擦的沙沙声混着窗外的鸟鸣，愈发衬得她心慌意乱。

"别动！"紫薇举着金线头也不抬，烛光将她侧脸的轮廓映得柔和，"这吉福绣错一针都不吉利，你就不能安生会儿？"

小燕子撅着嘴翻了个身："再不动我都要长毛了！也不知道是谁定的什么婚前不见面的规矩，我都快忘了尔泰长什么样啦！"她抓起枕边的绣绷胡乱戳了两下，针脚歪歪扭扭得像蚯蚓。

紫薇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放下手中活计凑过来："还说别人，你看看你绣的这是什么？"她指着绣绷上一团模糊的色块，"这是花还是鸟？"

"是......是太阳！"小燕子梗着脖子强辩，"我这是照着含香送的西域毛毯上的图案绣的！"说着突然眼睛一亮，"对了！尔泰有没有说藏红花做的胭脂什么时候送来？我要试试能不能把脸涂得比含香的红裙还艳！"

紫薇唇角带着温柔的笑意："他说西藏送来的藏红花都备好了，特意叮嘱要做成你最喜欢的玫瑰香味。还说......"她故意顿了顿，"要给你个'人人都羡慕'的惊喜。"

"什么惊喜？快说快说！"小燕子蹭地坐起来，发间的银铃晃得叮当响。

"我也不知道呢。"紫薇狡黠地眨眨眼，重新拿起绣针，"不过看永琪和班杰明最近神神秘秘的样子，八成和他们有关。"

话音未落，晴儿抱着朱漆匣子跨进门槛，月白裙摆扫过门槛时带起一缕艾草香："永琪和班杰明准备什么我不知道，但是你们猜我带来了什么？"

她掀开匣盖，两双绣着鸳鸯戏水的喜鞋静静躺在锦缎上，鞋尖缀着的珍珠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小燕子光着脚丫踩进去，突然眼圈发红。鞋头微微上翘的弧度，正是照着她骑马时最爱的那双靴子样式做的。

"晴儿，紫薇......"她声音有些哽咽，"谢谢你们。"

"和我们还客气什么？"晴儿蹲下身为她整理裙摆，"这两个月委屈你了，等成了亲，想怎么闹都行。"

宫墙外，永琪与班杰明的身影频繁出入福府。福家小厮们窃窃私语，说五阿哥亲自督造了什么物件，连福尔康都跟着忙得脚不沾地。有人瞥见班杰明架着画架，画布上隐约勾勒出草原与骏马的轮廓，却在完成前被永琪匆匆收走。

漱芳斋内，小燕子每日掰着手指头数日子。令妃娘娘心疼她憋闷，特许她在宫内随意走动。可往日热闹的御花园如今显得格外冷清，永琪和班杰明整日不见踪影，连永璂都忙着跟着师傅读书。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忙，就我最闲？"小燕子趴在窗台上，望着天边的晚霞嘟囔。

紫薇放下手中的嫁衣，轻轻握住她的手："因为大家都想把最好的给你啊。你看，皇阿玛特意让人从江南运来最好的云锦，令妃娘娘为你备下了丰厚的嫁妆，额娘每天都在御膳房研究你喜欢的菜式，永琪和班杰明......"她顿了顿，"他们一定在准备一个特别的礼物。"

夜深了，漱芳斋的烛火依旧明亮。小燕子托腮望着窗外明月，想象着尔泰说的惊喜究竟是什么。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她裹紧被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虽然等待的日子有些难熬，但想到即将到来的幸福，一切都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