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安伯夫人也极为重视这场赏花会,早早几日便开始布置一应事宜。
比起崛起的几大家族,晋安伯府不过是前朝没落的家族,早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再加上原本是天之骄子的二儿子出事,老爷一蹶不振,便更是一日不如一日。
她盼着在赏花会上拔得头筹,能够趁机重新回到昌州府的上流权贵圈子里。
到了赏花会这日。
晋安伯府的园子里已经是花团锦簇,贵女云集。
各府上的夫人小姐们都带着自家精心培育的花而来,争奇斗艳。
晋安伯夫人穿着绛紫团花褙子,发间金凤衔珠步摇随走动轻颤,亲自为各位夫人引路,笑着一一介绍院子里培育的各种花卉。
观赏到角落里的一盆兰花时,众人纷纷被吸引住。
有人忍不住惊叹:“这般漂亮的兰花,我等还是第一次见过,谁家的花这般特别?”
“可不是,这花色泽艳而不妖,清新脱俗,当真罕见!”
众人围着那盆兰花品头论足起来,惊叹不已。
江茗溪随着四小姐一道入场,正好瞧见。
祁雪莹今日依旧是一身潋滟红衣,英姿飒爽,盯着满屋子的衣香鬓影,只觉得心中不屑,冷哼一声。
“年年都是这些花,有什么好看的!”
江茗溪笑而不语,目光却落在那盆兰草上,眸光微动,温声解释道:“这是南诏进贡的‘雪影兰’,整个大周不超过五盆。”
祁雪莹探头看了一眼,撇嘴:“很稀奇吗?”
江茗溪轻声道:“四小姐,这兰草之所以珍贵,是因为它只在雪山顶峰的岩缝里生长,十年才开一次花,花色如月华,香气能安神定魄,前朝太后曾以千金求一株而不得。”
她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周围的人听见。
其中一个衣着淡雅的贵夫人惊讶看向她,见她通身素净,却难掩绝色之姿,不禁赞叹:“姑娘好眼力!”
江茗溪微笑颔首:“曾有幸见到过一次,班门弄斧罢了。”
“天下能识得次兰的不过了了几人罢了,姑娘见识不俗!”
众人正惊叹江茗溪的见识,忽听有人笑道:“陵安县令夫人又带着她那盆不开花的昙花来了!”人群里传来低低的笑声。
江茗溪转头,见一位衣着朴素的妇人局促地站在角落,怀里抱着一盆青瓷花盆,枝叶翠绿,却毫无开花迹象。
县令夫人低着头,声音细弱:“这、这是夫君从京城带回来的,说是贵人所赠……”
又有人调笑:“夫人,这花养了三年,连个花苞都没有,莫不是被人骗了?”
县令夫人眼眶微红,却仍固执地护着花盆:“不会的,那位贵人不会骗我们……”
江茗溪走近,仔细看了看那昙花,忽然一怔。
——这花,她认得。
江茗溪蹲下身,指尖轻触叶片,又仔细观察了一遍,低声道:“我有办法让它开花。”
县令夫人顿时激动道:“当真?”
刚刚的一切她也是看在眼里的,自然知道江茗溪见识不凡,说不定真有办法。
江茗溪检查了一下土壤和水质,笑了:“这花……用错了水土。”
她起身,径直走向园中的池塘,舀了一瓢池水,又取了些园中的泥土。
县令夫人慌了:“姑娘,这花娇贵,得用玉泉山的水和南岭的腐殖土,我夫君特意——”
江茗溪摇头:“这花从小在这里,或许它更适应这里的气候和水分呢。”
她将池水缓缓浇灌下去,又覆上新土。
不过半刻钟,那昙花的枝叶竟微微颤动,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绽开了雪白的花苞!
“开、开花了?!” 县令夫人声音发抖。
满园寂静,所有人都屏息看着那朵缓缓绽放的昙花,花瓣如月华倾泻,花蕊泛着淡淡的金辉,香气清幽如梦境。
“神了!真是神了!”
“这姑娘是谁?竟有这等本事!”
晋安伯夫人笑得合不拢嘴,拉着江茗溪的手对众人道:“这是我府上的闺学教习,江姑娘!”
县令夫人激动得泪流满面,当场请了画师为昙花作画,说要让夫君快马加鞭送进京,告诉那位贵人——她的花,开了!
在一片赞誉声中,祁雪莹骄傲地挺起胸膛,仿佛江茗溪的荣耀就是她的荣耀,晋安伯夫人更是喜不自胜。
几位夫人围上来,纷纷递上帖子:“江姑娘,可否来我府上看看我那盆海棠?”
“我出五十两银子,请姑娘指点一二!”
江茗溪温婉一笑,行礼婉拒:“承蒙各位夫人厚爱,只是闺学课业繁忙,实在分身乏术。”
她余光瞥见,不远处的凉亭里,祁君衍执杯而坐,正静静望着她,眉眼含笑,眼底却藏着兴味探究。
心头一跳,江茗溪心里莫名不安,赶紧收回了视线。
一场赏花会让晋安伯府出尽风头。
待宾客散尽,园中只剩零星仆役收拾残局。
江茗溪正欲离开,忽见湖心亭的竹帘半卷,一道修长单薄的身影端坐在轮椅上,似笑非笑地望过来。
“江姑娘。” 他声音低缓:“我听说这‘月华凝露’世间罕有,宫中也仅最受宠的淑妃娘娘那里有一盆,你一个小小女吏,是如何见过,还懂得侍弄之道的?”
微风拂过,他袖间沉水香混着昙花余韵,莫名透出几分压迫感。
江茗溪福身行礼,鬓边银茉莉钗轻晃,低眉敛目:“我幼时随姨母游历,见过类似的花种。昙花性傲,不喜娇惯,反倒随意些才肯开。”
祁君衍微微眯起眼,漆黑似墨的眸底一片深邃:“哦?那‘雪影兰’呢?这种兰草,连晋安伯府都只得了半页残谱记载。”
——他在怀疑。
江茗溪并不想自己宫中女医的身份暴露,眼睫微垂,唇边却浮起浅笑:“公子可听说过‘滇南花奴’?他们世代侍弄奇花,民女曾救过一位老花奴,他临终前赠了本花谱。”
她语气真诚,连指尖轻抚石栏的小动作都恰到好处——像极了回忆往事的模样。
祁君衍忽然倾身,苍白面容逼近她:“那花谱现在何处?”
离得太近,他身上清冽的墨香袭来,带着强势的压迫感。
江茗溪手指不自觉蜷缩。
不退反进,仰头直视他:“进宫之前被我父母烧了。”她眼中适时泛起水光:“只剩些零碎记在脑子里……公子若想看,我倒是可以默些出来。”
好一招以退为进。
祁君衍低笑,忽然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正是她那日惩治李婆子给的绣帕。
“帕子上的药用得极为巧妙,连府上大夫都没能够看得出来。”他慢条斯理道:“这种技法,宫中御医都未必精通。”
他抬头,目光直视着她:“江姑娘的这个本事,又是从何处学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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