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连续下了三天的雨终于停了。苏挽站在朝阳社区服务中心的窗前，望着窗外被雨水冲刷过的街道。阳光透过云层，在积水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距离那场惊心动魄的慈善晚宴己经过去两周，距离顾沉渊消失己经七天。
"苏姐，您的咖啡。"新来的实习生小林将纸杯轻轻放在桌上，"今天上午十点有个调解案，是王阿姨特意交代您负责的。"
苏挽点点头，视线依然停留在窗外。自从系统007消失后，世界仿佛突然安静下来。没有机械音的提示，没有任务指引，甚至连那些曾经清晰的记忆碎片都变得模糊不清。
电脑突然发出一声提示音。一封没有署名的邮件出现在收件箱里，主题只有一个数字"7"。
苏挽的手指悬在鼠标上方，犹豫了三秒才点开。附件是一段仅有十秒的视频文件，画面模糊不清，像是用老式摄像机偷拍的。但那个站在异国街头的身影，她绝不会认错——林知夏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神情平静得仿佛只是在散步。视频最后三秒，她的嘴唇微微开合，像是在说什么。
苏挽将视频倒回去，放慢速度，一帧一帧地查看。当看清那句无声的话语时，她的后背窜上一股寒意：
"游戏继续，妹妹。"
"你说谁要见我？"苏挽放下手中的调解记录，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沈婉如。
"林思远，自称是林知夏的表弟。"沈婉如走进办公室，将一份采访申请放在桌上，"他说有证据证明林知夏是被冤枉的，想通过媒体澄清。"
苏挽翻开申请文件，照片上的男人约莫三十五岁左右，戴着金丝眼镜，笑容温和得体。但她的目光立刻被一个细节吸引——他左手无名指上的蛇形戒指，与林知夏曾经戴过的那枚几乎一模一样。
"他什么时候联系的你？"
"昨天下午。"沈婉如压低声音，"我觉得这事蹊跷，所以先来问问你的意见。他说可以提供林知夏的'遗言视频'和一些日记作为证据。"
苏挽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她忽然想起系统007最后残存的一点功能，在脑海中调出记忆比对模块。
"系统，分析林思远与基金会的关联。"
几秒钟的静默后，一段被加密的记忆突然解锁——林思远站在基金会年度会议的角落，胸前名牌写着"公关部总监"。而站在他身旁的，赫然是己经"死亡"的周启明。
"答应他的采访请求。"苏挽突然说，"但我要一起去。"
云城社区活动中心的大厅挤满了闻讯而来的居民。林思远站在临时搭建的讲台上，身后投影着"还原真相：一个慈善家的陨落"的标题。他穿着深灰色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带着恰到好处的悲伤。
"我姐姐林知夏一生致力于公益事业，"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大厅，"却因为某些人精心设计的'证据'，被迫离开她深爱的城市..."
苏挽坐在最后一排，冷静地观察着台上人的一举一动。当林思远展示所谓的"林知夏日记"时，她注意到他翻页的姿势——每次都用拇指和食指捏住页角，这是长期处理机密文件的人才会有的习惯。
"这是她失踪前最后录制的视频。"林思远按下播放键，画面中的林知夏面色苍白，声音虚弱，"我被人陷害...那些所谓的证据都是伪造的...我唯一的遗憾，是不能亲自向我最亲爱的妹妹解释这一切..."
台下响起一片唏嘘声。苏挽的视线扫过全场，注意到几个拿着笔记本的年轻人正在认真记录，他们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击的节奏出奇地一致——像是某种密码。
讲座结束后，苏挽以社区工作人员的身份上前："林先生的分享很感人。不知道能否请您参与我们下个月的公益讲座？"
林思远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久仰苏调解员大名。"他伸出手，"当然乐意效劳。"
握手的一瞬间，苏挽感觉到他食指内侧有一处硬茧——那是长期使用特定型号加密器才会留下的痕迹。
午夜时分的公寓安静得可怕。苏挽坐在电脑前，插入从林思远讲座现场"借"来的U盘。虽然系统007己经消失，但它留下的部分功能依然可以使用。
U盘里的文件看似普通，但一个命名为"RRP-2.0"的加密文件夹引起了她的注意。经过半小时的尝试，她终于破解了密码——04210721，顾沉渊留给她的那串数字。
文件夹里是一份标着"意识重置协议"的文档，开头赫然写着：
"第一阶段测试样本SW-007表现超出预期，建议升级为控制组模板。备选样本筛选工作进展顺利，己锁定37个高匹配度个体..."
文档末尾附着一张表格，列着数十个名字和编号。苏挽的手指突然僵住——在"备选样本"一栏，她看到了沈婉如、王桂花甚至李志刚的名字。每个人的名字后面都详细记录着血型、基因特征和意识稳定性评分。
她继续翻阅，发现另一个子文件夹里存放着多段监控视频。点开其中一个，画面显示的是她自己的公寓——时间点是三天前的凌晨2:17，一个模糊的身影正站在她的床边。
苏挽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就在这时，电脑屏幕突然黑屏，随即跳出一行血红的文字：
"找到你了，SW-007。"
"丫头，这个给你。"第二天一早，王桂花将一个泛黄的旧相册塞进苏挽手里，"整理老档案时发现的，想着你可能需要。"
苏挽翻开相册，一张老照片从中滑落——照片上是阳光孤儿院的门口，两个小女孩手拉着手站着。年幼的自己穿着洗得发白的连衣裙，而旁边那个笑容明媚的女孩，赫然是童年的林知夏。
"你们那时候可亲了，"王桂花叹了口气，指着照片背景里的一棵老槐树，"记得吗？你们总在那棵树底下玩过家家，你说要当医生，她说要当老师..."
记忆的闸门突然打开。苏挽看到年幼的自己跪在雨中，紧紧抓着林知夏的衣角："姐姐别走！"而林知夏只是轻轻掰开她的手指，转身钻进了那辆黑色轿车。
"王阿姨，"苏挽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和林知夏...到底是什么关系？"
王桂花惊讶地看着她："你们是一起在阳光孤儿院长大的姐妹啊！后来林家收养了她，你则被苏家领养。怎么，这些你都不记得了？"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晴朗的天空。苏挽突然明白了一切——这场跨越多年的复仇，从来就不只是她的选择。而是两个被命运捉弄的姐妹，在人为设计的棋局中，被迫成为彼此的敌人。
她低头看着照片背面那行褪色的字迹："小七和小夏，永远在一起"，突然意识到——林知夏视频中那句"妹妹"，或许从来就不是什么隐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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