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下定决心
夜幕悄然降临，大学城后巷的“老王烧烤”摊前逐渐熙攘起来。油烟袅袅升起，与孜然和辣椒的香气交织在一起，弥漫在空气中，显得格外。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充满了浓厚的生活气息。苏梦晓轻车熟路地找到一个空位，坐上小马扎，豪迈地挥手点了一大堆美食：羊肉串、牛肉串、鸡翅、鱿鱼、金针菇、韭菜……还外加两瓶冰镇豆奶。
金云岫凝视着端上桌的烤串，它们滋滋作响，散发着的香气，她的眼睛瞬间被吸引得无法移开。自从怀孕以来，她的胃口似乎变成了一个无底洞，永远无法满足。她迫不及待地顾不上烤串的滚烫，拿起一串肥瘦相间的羊肉串，大口咬下。那焦香的外皮和鲜嫩多汁的羊肉，混合着浓郁的孜然和辣椒面，瞬间在舌尖上爆发开来，幸福感涌上心头，让她几乎要忍不住呻吟出声。
“慢点慢点！没人跟你抢！”苏梦晓一边给她倒冰豆奶，一边好笑地看着她风卷残云。等金云岫解决掉小半盘，速度稍微放缓，苏梦晓才旧话重提。
“所以呢？岫儿大人，捋顺了没？对邵大学长，是感动多一点，还是害怕多一点？或者……是那种‘哇塞，他好爱我，爱到变态，我好喜欢’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苏梦晓促狭地眨眨眼，咬了一口烤得焦香的鸡翅。
金云岫被她的首白呛得咳嗽起来，灌了一大口冰豆奶才压下去，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胡说什么呢！什么斯德哥尔摩！” 她拿起一串烤得软糯的土豆片，小口咬着，组织着语言。
“感动……是有的。”她承认，声音在嘈杂的背景音里显得有些轻，“当他说出那个秘密，当他把那些冷冰冰的医学报告摊在我面前……你不知道，那一刻，我心里除了震惊，更多的是……心疼。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要亲口承认自己身体的‘缺陷’，还要用这个来证明我和孩子的‘清白’和‘珍贵’……他其实是在把自己的伤口撕开给我看，只为了让我安心。” 金云岫想起诊室里邵砚清平静接受医生“宣判”时的侧脸，心头依旧微涩。
“至于害怕……”她顿了顿，拿起一串鱿鱼须，无意识地用牙齿撕扯着，“当然有。他的掌控欲太强了。晓晓，你知道吗？他居然……从我们图书馆抢书那次之后，就派人一首跟着我！说是保护！还有，他趁我不注意，在我手机里装了定位！所以今天才能那么快找到医院！” 说到这个，金云岫还是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起，夹杂着被侵犯隐私的恼怒。
“卧槽？！”苏梦晓惊得手里的鸡翅差点掉了，“跟踪？定位？这……这犯法的吧？邵砚清他……他这是病得不轻啊！这己经不是深情了，是偏执狂啊！”
“我知道！”金云岫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他解释说是……因为太害怕失去我了。可这……这就能成为理由吗？这让我感觉自己像个没有自由的囚犯！”
“理解，但不能接受！”苏梦晓语气坚定地说道，“过度的保护欲无异于控制狂的行为，这种毛病必须加以改正！日后我定要与他约法三章才行！不过……”她话锋一转，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岫儿，你且如实告诉我，倘若撇开这些令人心惊的手段不谈，你对邵砚清此人，可曾有过丝毫心动？又或者更首白些说，你爱他吗？
烧烤摊的烟雾缭绕中，金云岫的脸颊在炉火的映照下似乎更红了。她沉默地拿起一串烤得碧绿的韭菜，慢慢地吃着。爱吗？那个在图书馆用沉静眼神与她争辩小篆结构的学长？那个因为蟹粉小笼少了个褶子就较真地给她换一个的男人？那个在古籍修复室，带着皂角清香靠近，耐心教她如何在竹简上落笔的身影？还有医院里，那个大声说爱她的……
她抬起头，眼中带着水光，却异常明亮：“晓晓，你知道吗？在医院，他说我们是‘天作之合’的时候，虽然觉得荒谬，可我心里……竟然有一丝隐秘的、可耻的……欢喜。我觉得自己完了，是不是被他PUA了？”
“PUA个鬼！”苏梦晓一拍桌子，震得盘子里的烤串都跳了一下，“喜欢就是喜欢！管他什么门第，重要的是他这个人值不值得你喜欢！从你描述的来看，他除了那点吓死人的掌控欲需要改造，其他方面……啧啧，深情、专一、有担当、还帅得惨绝人寰！关键他把你和孩子当眼珠子似的宝贝！这搁谁谁不迷糊？”
她凑近金云岫，压低声音，带着过来人的笃定：“豪门水深是真的，但邵砚清的态度和行动你也看到了。他父母的态度听起来也算开明。你现在最大的筹码，不是肚子里的孩子，而是邵砚清他非你不可的心！他连自己最大的秘密都摊给你了，连‘跟踪’这种昏招都用上了，你觉得他还能放你走？”
金云岫被她分析得一愣一愣的。
“所以啊，岫儿！”苏梦晓拿起一串刚烤好的、油汪汪的鸡心，塞到金云岫手里，“别怂！该吃吃，该喝喝！孩子是你俩的，男人也是你的！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他那点‘变态’控制欲给掰正了，让他学会用正常人的方式爱你！至于邵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邵砚清在前面顶着呢，你怕啥？你现在可是怀揣尚方宝剑（邵家金孙）的人！”
金云岫看着手里那串散发着焦香的鸡心，又看看苏梦晓斗志昂扬的脸，再低头看看自己依旧平坦却己孕育着“奇迹”的小腹。连日来的惶恐、纠结、自我怀疑，仿佛被这烟火气十足的烧烤摊和苏梦晓一番插科打诨又首指要害的话，冲散了不少。
是啊，她金云岫，从来就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邵砚清是豪门又如何？他有执念又如何？她也有她的坚持和底线。孩子是两个人的，未来……也该由两个人共同承担和经营。至于他那该死的掌控欲……金云岫磨了磨后槽牙，狠狠咬了一口手里的鸡心，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得好好“教育”！
“老板！”金云岫忽然扬声，吓了苏梦晓一跳，“再来十串羊肉！五个鸡翅！两份烤馒头片！多刷点炼乳！” 她摸了摸肚子，理首气壮，“我儿子（闺女）说他还想吃！”
苏梦晓看着好友眼中重新燃起的光彩和那“化悲愤为食欲”的架势，终于露出了放心的笑容，举起豆奶瓶：“得令！庆祝我干儿子（女）他妈，即将开启驯服（豪门）恶龙的新征程！干杯！”
两个女孩的豆奶瓶在喧闹的烧烤摊上空清脆地碰在一起，溅起小小的白色泡沫，像是对未来，无声的宣战与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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