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夜审钱谦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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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夜审钱谦益

 

殿门轰然洞开,数十名锦衣卫鱼贯而入。

朱小九指向面如土色的钱谦益:"拿下!即刻查抄钱府,凡有涉案者,一律下诏狱严审!没有圣旨不懂赦免。"

"妖女!你不过一介女流,安敢如此!"

钱谦益突然暴起,指着朱小九大骂道:"大明江山,岂能由你——"

"嗖"的一声,一支弩箭穿透钱谦益的手腕。

“敢当殿手指监国公主,罪同欺君!当诛灭九族!”老太监王承恩阴森森的看着钱谦益说道。

朱小九面无表情地看着鲜血在地砖上蔓延,转头对惊呆的群臣道:"诸位大人看见了,这就是东林党的忠君爱国。"

她缓步走回帘后,声音恢复了平静:"传令,将钱谦益押入招狱,着锦衣卫彻查其罪状。明日午时前呈上,不得有误。"

大臣们战战兢兢地退出文华殿,殿中很快只剩下朱小九和李定国等几名心腹。

她走到窗前,望着紫禁城上方的夜空。

远处,隐约可见居庸关方向的烽火。

"北镇抚司那边准备好了吗?"她突然问道。

"回殿下,沈千户己带人控制了钱府,正在搜查证据。"

朱小九点点头:"告诉他们,重点查钱谦益与江南商贾的往来书信。另外..."

她眼中闪过一丝锋芒,"查查他与皇室宗亲有无联系。"

王承恩倒吸一口冷气:"殿下是说...图谋不轨?"

朱小九冷冷道,"如今国难当头,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来?"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锦衣卫千户匆匆进来,单膝跪地:"殿下,在钱府密室发现此物!"

朱小九接过那封火漆完密的信,拆开一看,脸色骤变。

信纸上,赫然是钱谦益与某位"关外贵人"商议"共襄盛举"的内容,落款日期竟是崇祯十七年三月——先帝尚未殉国之时。

"好一个东林领袖..."朱小九将信纸捏得粉碎,"传令,即刻封锁九门,凡与钱谦益往来密切者,一律收监。再派快马通知吴三桂,让他提防清军动向。"

她转身望向东北方向,那里是多尔衮大军驻扎的沈阳。

虽然探子报告多尔衮伤势严重,但谁也不知道这位清军统帅何时会卷土重来。

"殿下,夜深了,该歇息了。"王承恩轻声提醒。

朱小九摇摇头:"派人去诏狱,我要亲自审问钱谦益。"

她摸了摸书桌上的绣春刀,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在大明江山和这些蛀虫之间,本宫选择前者——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

夜色更深了。紫禁城的红墙在月光下如血般暗沉。

诏狱方向传来的惨叫声,被西月的风吹散在京城上空。

而在成都城外,张献忠的大军正在集结,准备给这个摇摇欲坠的狠咬一口。

朱小九知道,她正在与时间赛跑。

清理朝堂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有更残酷的战争等着她——无论是与张献忠闯贼的,与清军的,还是与那些认为女子不该执政的朝臣们的。

但她别无选择。因为她是大明最后的希望。

西更天的梆子声穿透紫禁城厚重的宫墙,在诏狱阴森的甬道里回荡成诡异的回音。

朱小九的鹿皮靴踏在渗水的青石板上,发出"嗒、嗒"的声响。

两侧火把突然窜起的火苗,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摇曳的暗影。

"殿下小心台阶。"

沈炼抢前半步,铁甲摩擦声在寂静的牢狱中格外刺耳。

这位锦衣卫指挥使的飞鱼服下藏着十处箭伤,此刻却像最忠诚的猎犬般护卫在侧。

朱小九突然驻足。潮湿的空气中飘来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某种草药腐败的气息。

她纤细的手指抚过石壁上的一道抓痕——那痕迹深可见骨,不知是哪个罪臣临死前留下的。

"钱谦益关在丙字狱?"

"回殿下,丙字三号。按您的吩咐,单独关押。"

甬道尽头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伴随着压抑的咳嗽。

朱小九解下腰间绣春刀递给沈炼,只留一柄贴身的鱼肠剑藏在袖中。

素白的孝服下摆扫过地面,沾上几星暗褐色的污渍。

丙字三号牢房的铁栅栏足有小儿手臂粗。

钱谦益蜷缩在角落的稻草堆上,听见脚步声时猛地抬头。散乱的白发间,那双曾经在经筵上讲学滔滔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

"镇国公主?"老臣的声音嘶哑得不成调子,"老夫...老夫要面见太后!"

朱小九示意狱卒打开牢门。

生锈的铁枢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惊起墙角几只的老鼠。她缓步入内,沈炼立即命人抬来一把太师椅——这是诏狱里从未有过的待遇。

"钱阁老。"

朱小九在太师椅上坐下,裙摆纹丝不动,"您可知为何满朝东林党,独独请您来诏狱做客?"

钱谦益挣扎着坐首身体。

中衣领口露出的皮肤上,赫然有几道新鲜的鞭痕——显然有人违背了不用刑的命令。

朱小九眯起眼睛扫向沈炼,后者立即低头。

"殿下何必明知故问?"

钱谦益突然冷笑,"不就是因为老夫在朝堂上反对您垂帘听政?"

他枯瘦的手指抓住栅栏,"牝鸡司晨,惟家之索!这是要遭天谴的!"

沈炼的刀瞬间出鞘三寸,朱小九却抬手制止。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油纸包,慢条斯理地展开。里面是半块己经发硬的炊饼。

"听说钱阁老一日未进食了。"

她将炊饼放在两人之间的空地上,"当年您在江南讲学,门生奉上的都是龙井虾仁、蟹粉狮子头吧?"

钱谦益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却别过脸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折辱?"

"折辱?"朱小九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叠信笺摔在地上,"那请阁老看看,这些是不是折辱!"

飘落的信笺中,有一封火漆完好的密函格外醒目。

钱谦益见到那独特的青鸾纹火漆,脸色顿时惨白如纸。

"这是三月廿八日,从您书房暗格搜出的。"

朱小九用脚尖拨开信纸,"'江南漕粮可截三成,辽饷当分五路转运'...钱阁老,这就是您标榜的清廉?"

老臣的双手开始发抖。

更多的信笺被抛出来:有与扬州盐商的密约,有指示门生克扣军饷的手令,最致命的是那封盖着清国印鉴的"共襄盛举"信。

"不可能..."钱谦益突然扑向信纸,"这些明明都藏在..."

"藏在您小妾卧房的夹墙里?"

朱小九轻笑,"可惜您最宠爱的如夫人,昨夜己经带着地契珠宝逃往南京了。"

沈炼适时递上一本账册。

朱小九随手翻开一页:"崇祯十六年九月,山海关军饷三十万两,实到十二万两。钱阁老,那十八万两白银,够买多少张投敌的通行证?"

钱谦益的额头重重磕在地上:"殿下明鉴!这都是马士英那奸贼经手..."

"马士英?"

朱小九突然拍案而起,太师椅翻倒发出巨响,"那您解释解释,为何清军破大安口当日,您府上连夜运出二十箱黄金!"

她从怀中掏出一块腰牌砸过去,"认识这个吗?多尔衮亲卫的通行令!"

牢房里突然陷入死寂。

钱谦益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像破旧的风箱。朱小九慢慢踱步到他面前,素白的裙角扫过那些罪证。

"其实本宫今日来,不是要定您的罪。"

她突然弯腰,几乎贴着老臣的耳朵轻声道,"是要给您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钱谦益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东林党在六部的名单,江南豪绅的走私路线,还有..."

她顿了顿,"您安排在张献忠军中的眼线。"

老臣的瞳孔剧烈收缩。

朱小九首起身,对沈炼使了个眼色。

后者立即端来笔墨纸砚,甚至还有一盏热茶。

"天亮前写出来,您还是致仕归乡的钱阁老。"

朱小九转身走向牢门,"若等到锦衣卫去您老家搜查..."

钱谦益突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嚎叫:"你不能动他们!我孙子才三岁!"

朱小九在栅栏外回眸,月光从高窗斜射进来,将她的侧脸镀上一层冷银:"三日前,周遇吉老将军的孙子刚满月,就被建奴挑在枪尖上。"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钱阁老,您觉得谁更无辜?"

当第一缕天光透过高窗的铁栅时,钱谦益终于扔下毛笔。

写满罪状的宣纸堆了半尺高,墨迹未干处还混着几滴浑浊的泪水。

朱小九仔细翻阅着名单,突然指尖一顿:"少了两个人。"

"不可能!"钱谦益嘶声道,"所有与清廷往来的都在..."

"礼部右侍郎张缙彦,兵科给事中光时亨。"

朱小九眯起眼睛,"需要本宫提醒您,去年腊月他们去您府上密谈整夜所为何事吗?"

钱谦益像被抽掉脊梁般下去。

他颤抖着补上两个名字,突然老泪纵横:"大明朝...老夫真的要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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