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纸脆得跟酥饼似的！"李娥捏着泡烂的试卷一角，差点戳出个洞。隔壁洗衣的胖宫女"啪"地打她手背："作死啊？曹公公昨儿刚为这纸杖毙了两个丫头！"
李娥撇撇嘴，趁人不注意把残纸塞进袖袋。纸上的"八佾篇"字迹晕开了，倒是那行用指甲抠出来的"题有诈"还清清楚楚。她想起昨天被拖出去的蓝衣书生——那小子被架着胳膊还在喊："第三题有砒霜！"
"发什么呆？衣裳都漂走了！"胖宫女突然推她。李娥手忙脚乱去捞，木盆"咣当"撞上石槽。老宦官曹栾提着灯笼晃过来："闹什么？"
"她偷藏东西！"胖宫女突然指着李娥袖子。湿透的麻布袖口正黏着半张黄纸。曹栾脸色骤变，伸手就抓："交出来！"
李娥转身就跑，被裙摆绊了个趔趄。曹栾的指甲刮过她后颈："小贱人知道这纸多金贵？够买你全家性命！"
"金贵？"李娥突然转身，把湿漉漉的试卷拍在曹栾脸上："沾了砒霜的纸，您老要不要尝尝？"趁着曹栾惨叫擦脸，她一溜烟钻进了柴房。
"你完了！"胖宫女扒着门缝喊："曹公公的干儿子专管往考卷上涂毒！"
李娥踹上门栓，抖开袖子里真正藏的东西——半片桑树皮。这是她前天帮厨娘搬柴火顺来的。"脆纸是吧？"她摸出偷藏的捣衣槌，"老娘给你造个撕不烂的！"
半夜里蒸锅"咕嘟"响，李娥正往锅里扔破布头。突然窗板"咔哒"一声，她抄起烧火棍就砸。
"是我！"蓝衣书生捂着额头蹲在窗下，两个眼窝结着血痂："我闻到树皮味...你是不是在造纸？"
李娥差点打翻蒸锅："张椿？你不是瞎了吗？"
"循着杨桃藤味儿摸来的。"书生摸到灶台边，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砒霜遇杨桃汁会变红，掺进纸浆就能试毒。"
门外突然响起靴子声。曹栾尖着嗓子喊："搜！那贱人肯定在煮禁物！"
"快走！"李娥把桑树皮塞给张椿，自己"哗啦"掀翻蒸锅。滚烫的浆水溅到曹栾袍角，老宦官跳脚大骂："给咱家按住她！"
混乱中张椿摸到墙根，突然喊："第三题答案是周率三又一百五十七分之五十！"曹栾顿时僵住："这瞎子怎么知道考题？"
"因为你们毒错人了。"李娥趁机抡起捣衣槌，"他根本没答题，光在算圆周率了！"
槌头"咚"地砸在曹栾肩上，老宦官嚎叫着撞翻晾纸架。雪白的湿纸"啪叽"糊了他满脸，李娥抄起砚台就往纸上按："看清楚了！这才是答案！"
第二天马越盯着案几上那张纸。砒霜试液在纸角晕出红圈，中间是张椿用血写的演算过程。韩瑛用剑尖挑开纸层："两层？"
"中间夹了桑树皮。"李娥得意地搓搓鼻子，"砒霜透不过去。"她突然压低声音："曹栾往考题下毒，就为拦住寒门学子..."
"证据呢？"马越敲了敲砚台。李娥"唰"地抖开另一张纸——曹栾的干儿子画押的供词，纸背还印着个油腻腻的指头印。
"指印是他按的。"张椿摸着墙走进来，"我虽然瞎了，耳朵可灵着呢。"他忽然从袖中摸出个算筹，"啪"地砸在曹栾刚踏进来的靴尖上。
老宦官抱着脚嗷嗷叫。马越慢悠悠卷起供词："正好，新造的纸该起个名。"他看了眼还在跳脚的曹栾："就叫'去毒纸'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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