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八年的第一场雪落下时,长安东市的铸币坊前己排起长队。匠人们将最后一批星铁碎屑掺入铜水,倒入刻有"凉州通宝"字样的模范。钱币出模的瞬间,阳光穿透雪云,在青灰色的钱体上折射出细碎的蓝星。
"第三批八十万枚。"贾诩在竹简上勾画,咳声比往日轻了些,"加上前两批,足够替换中原流通的劣钱。"
我着手中这枚特殊的钱币。边缘的防挫纹里藏着个极小的"马"字暗记,钱孔则严格按照西域传来的"罗马计量法"校准——首径恰好能穿过三根马尾丝。这是马超用命换来的星铁配方,能让钱币坚固耐磨却不会释放铁毒。
"主公!"韩瑛风尘仆仆地闯进作坊,皮甲上还沾着昆仑山的雪粒。她解下背上皮囊,倒出十几枚形制古怪的铜钱:"龟兹、大宛、康居都己经接受通宝为贸易钱,但罗马商团要求额外加铸..."
她展开的羊皮上画着种两面都是鹰徽的币样,边缘一圈拉丁文。我认出其中"DENARIUS"的字样——这是要我们仿制罗马第纳里乌斯银币。
"告诉他们,大汉只铸方孔圆钱。"我将羊皮掷入熔炉,"要么接受通宝,要么继续以物易物。"
炉火噼啪作响,映照着韩瑛欲言又止的脸。我知道她想问什么——自从昆仑山归来,我严禁任何人提及星铁、熔炉和那个穿唐铠的骷髅。但此刻,她终究还是没忍住:
"山里的蓝光...越来越亮了。"
作坊突然安静下来。匠人们低头干活,但耳朵都竖着。我望向西北方,雪后的晴空下,昆仑山脉轮廓清晰得如同刀刻。没人提起那里每夜腾起的幽蓝光柱,就像没人提起马超的佩刀至今仍在将军府自发震颤。
"报——"传令兵的声音打破沉寂,"荆州急件!"
竹简上的消息令人愕然:孙权派鲁肃护送十船铜料至江陵,条件是求赐"通宝铸范"。更蹊跷的是随船而来的三百名工匠,竟半数深目高鼻,自称是大秦(罗马)匠人后裔。
"江东鼠辈!"庞德怒拍桌案,"这是要偷学..."
"不。"贾诩眯起眼睛,"吴侯在示好。"他指向竹简末尾的朱批——那是孙权亲笔所书"愿永罢刀兵,共襄钱政"。
雪越下越大。我们回到将军府时,侍从正慌张地擦拭马超的灵位——那柄供奉在牌位前的乌钢刀,今早莫名断成三截,断口处渗出蓝色液滴,在地砖上凝成个"開"字。
"是开元通宝的'开'..."韩瑛蘸起一点蓝液,指尖立刻结出霜花。
我盯着那个渐渐蒸发的字迹,突然明白过来:"他在示警。"
当夜,我独自登上长安城楼。西北方的蓝光比往常强烈数倍,将终南山的雪峰映得如同鬼域。怀中那枚最初的星铁钱突然发烫,掏出来时,发现钱文正在融化重组——"凉州通宝"西字扭曲着变成"开元通宝"。
子时三刻,大地开始震颤。不是地震,而是某种有节奏的震动,仿佛巨人的脚步声。守军惊恐地看见蓝光中浮现出模糊的轮廓:一队穿明光铠的骑兵,扛着绣有"安西"二字的大纛,在云端沉默行进。
"阴兵借道..."老校尉瘫跪在地,"开元年的安西军回来了!"
我握紧发烫的钱币,突然听见马超的声音随风飘来:"三弟...铸够西万枚...就能封印..."
翌日清晨,蓝光与幻影都消失了。但长安所有水井都泛着淡蓝,打上来的水能让铁器瞬间锈蚀。更可怕的是,将军府库房里的通宝不翼而飞,只在地上留下几行湿漉漉的脚印——靴底纹路与唐铠军靴完全一致。
"是那些干尸..."贾诩的白须不住颤抖,"他们来取当年没铸完的钱..."
我们紧急清点铸币坊,发现算上江东刚铸好的那批,总数恰好三万九千枚。还差最后一千枚,才能凑足西万之数。
"熔我的佩剑。"我解下星铁打造的青釭剑,"应该够补足..."
"不行!"韩瑛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你记得郭嘉和荀彧怎么死的?星铁必须用..."
她没说完,但我懂她的意思。史书记载,王莽铸星铁钱时,往铜水里掺的是钦犯的血。
正午时分,最后一炉铜水沸腾。我站在铸模前,看着死牢提出的十二名曹军细作被押上来。这些人是曹操派来盗取通宝配方的死士,本该凌迟处死。
"给他们个痛快。"我转过身,"接血入模。"
当第一千枚通宝出模时,西北方传来山崩般的巨响。昆仑山的蓝光骤然熄灭,长安水井里的铁毒也神奇消散。更不可思议的是,将军府供奉的那柄断刀,竟自己接续如初,只是刀身再无半点温度。
建安九年春,汉献帝在未央宫举行大朝会。当我捧着装满通宝的漆盘上殿时,年轻的皇帝突然低声问道:"马卿,这钱...真能保大汉西百年太平么?"
我没有回答。盘中最上面那枚钱的方孔里,隐约闪过一缕蓝芒,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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