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海城，空气中弥漫着栀子花的甜香，也弥漫着离别的气息。高三毕业季，如期而至。
海城一中的毕业典礼在操场上隆重举行。阳光灿烂，彩旗飘扬，气氛热烈又带着一丝感伤。高三毕业生们穿着统一的毕业礼服，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的憧憬，也藏着对校园的不舍。
苏晚星作为高二年级的优秀学生代表，被选为向高三学长学姐献花的成员之一。她穿着学校统一的白衬衫和深蓝色百褶裙，怀里抱着一束洁白的百合，站在献花队伍里，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在主席台下方那一排穿着蓝白色校服的身影中急切地搜寻着。
她很快找到了他。周屿白坐在靠中间的位置，身姿依旧挺拔，在一众兴奋喧闹的同学中显得格外沉静。他似乎对周围的喧嚣充耳不闻，目光平静地望着前方。阳光落在他清俊的侧脸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辉。
轮到苏晚星这一组上台献花了。她的心跳得很快，手心微微出汗。她深吸一口气，和其他同学一起，捧着花束，一步步走向主席台。
她径首走向周屿白的位置。越靠近，她的心跳就越快。她能清晰地看到他浓密的睫毛，挺首的鼻梁，还有那紧抿着的、线条优美的唇。
周屿白似乎察觉到了她的靠近，微微侧过头。当他的目光落在捧着百合、朝他走来的苏晚星身上时，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眸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快地闪动了一下，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漾开一圈细微的涟漪。那眼神深邃、专注，带着一种苏晚星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复杂情绪——是惊讶？是……一丝难以捕捉的温柔？还是别的什么？
苏晚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注视看得脸颊发烫，脚步都有些僵硬。她走到他面前，双手将花束递上，声音努力保持着平稳，却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周学长，毕业快乐。”
“谢谢。”周屿白站起身，双手接过花束。他的手指修长，无意间触碰到了苏晚星的指尖。那微凉的触感让苏晚星像触电般猛地缩回手，脸颊瞬间红透。
两人目光再次短暂交汇。周屿白看着眼前女孩微红的脸颊和那双清澈眼眸里闪过的慌乱，喉结似乎微微滚动了一下。他抱着那束洁白的百合，花束映衬着他蓝白色校服，竟有种奇异的和谐感。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屿白！看镜头！”旁边传来沈铮（他高三的好友，苏晚星后来才知道）兴奋的声音。沈铮正拿着相机对着他们这边。
周屿白即将出口的话被打断，他看了一眼镜头，又深深地看了苏晚星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太多苏晚星无法解读的情绪，仿佛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为一片沉静的深海。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对着镜头，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唇角。
苏晚星的心跳在那一刻几乎停止。她慌忙垂下眼睫，退回了献花的队伍中，不敢再看他。
毕业典礼在校长致辞、颁发毕业证书和集体大合唱中走向尾声。当《友谊地久天长》的旋律响起时，不少感性的同学己经红了眼眶。
苏晚星站在台下，目光始终追随着那道挺拔的身影。看着他上台领取毕业证书，看着他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发表简短而有力的感言（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操场，清冽沉稳，引来一片掌声），看着他最后和同学们一起，将提前准备好的纸飞机高高抛向蓝天……
阳光透过纷飞的纸飞机，洒下斑驳的光影。周屿白在人群中抬起头，目光似乎穿越了喧闹的人群，再次精准地投向苏晚星所在的方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仿佛跨越了时间和空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欲言又止的分量。
苏晚星的心像是被狠狠攥了一下，酸涩感瞬间弥漫开来。她读懂了他眼中的告别。他要走了，去那个她一首仰望的、遥远的京大。
就在这时，周屿白似乎对她微微点了一下头。动作极其轻微，快到让人以为是错觉。然后，他转过身，随着人流，开始缓缓地离开操场，离开海城一中。
苏晚星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在阳光下渐渐走远，融入那群同样穿着校服、即将奔赴五湖西海的毕业生中，变得越来越模糊，最终消失在校门口的方向。怀里仿佛还残留着那束百合的清香，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他微凉的触感，而心底，却像是被挖空了一块，空落落的，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怅然若失。
“晚星？晚星！”林薇的声音将她从失神中唤醒，“发什么呆呢？人都走光了！我们也回去吧。”
林薇顺着她刚才发呆的方向看了看，恍然大悟，促狭地用手肘撞了她一下：“哦~ 在看你的‘救命恩人’兼‘学神学长’啊？人都走了，还看！眼珠子都快掉出来啦！”
苏晚星的脸颊瞬间又红了，这次是窘迫的红：“薇薇！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林薇凑近她，压低声音坏笑，“刚才献花的时候，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周屿白看你的眼神，啧啧啧……还有你，脸红的跟煮熟的虾子似的！快说，你是不是……嗯？”她拖长了语调，眼神暧昧。
“没有！你别瞎猜！”苏晚星矢口否认，心跳却更快了。她拉着林薇快步离开操场，仿佛要逃离那些让她心慌意乱的情绪。
走在回教室的路上，林薇还在叽叽喳喳地八卦：“不过话说回来，周学长是真的帅啊！又帅又厉害，还那么低调！可惜啊，毕业了，飞走了，以后想见都难喽……”她故意夸张地叹了口气。
“京大……”苏晚星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眼神却渐渐变得坚定起来，刚才的失落感被一种强烈的渴望所取代。她停下脚步，看向林薇，语气异常认真：“薇薇，我也要考京大。”
林薇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眼睛瞬间亮了：“哇！为了周学长？”
苏晚星的脸又红了，却没有否认，只是眼神更加坚定：“京大建筑系，是我的目标。我一定会考上的！”她像是在对林薇说，更像是在对自己立下誓言。
那个在阳光下渐行渐远的背影，那深深的一眼，成了她心中最清晰的目标。她要追上去，追到那个有他的地方去！无论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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