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下方的欢呼声还在震耳欲聋地翻涌,沈青竹握着青锋短剑的手微微发颤。
剑刃上还沾着疤脸虎擂台比试时溅上的血珠,此刻正顺着剑脊缓缓滑落,在他手背烫出个小红点,像十二年前那个冬夜,他被人贩子踹进血斗场铁笼时,额角撞在笼栏上迸出的血珠。
“沈青竹!
沈青竹!“有个豁牙的老赌徒举着酒坛冲上来,酒液顺着他虬结的手臂往下淌,”老子押了你十两银子!
你这小崽子,比老子养的斗鸡还能熬!“
沈青竹后退半步避开酒气,目光扫过台下攒动的人头。
那个总在角落给拳手们送伤药的瘦高个正冲他抱拳,指节上还沾着没擦净的药粉;曾经因为他抢了最后半块烙饼而揍他的大块头,此刻正红着眼眶拍自己胸膛,喉结动了动却没说出话。
这些人,从前是他的对手、看客、甚至加害者。
现在却举着酒坛、断刃、甚至半块发霉的炊饼,用最粗野的方式喊他的名字。
“青竹盟...”他低声念着系统奖励里突然浮现的势力点数界面,喉结滚动。
十二年来,他第一次觉得这西面漏风的血斗场,或许能成为他撬动世界的支点。
“沈兄弟好手段!”
阴恻恻的声音从二楼包厢传来。
铁屠不知何时换了身玄色锦袍,腰间的血玉扳指在烛火下泛着妖异的红。
他扶着雕花栏杆俯身,脸上挂着笑,可眼角的细纹却绷得像拉紧的弓弦,“方才我让厨房炖了参汤,兄弟随我去后堂喝两杯?”
沈青竹抬头望他。
铁屠的目光扫过他手中的青锋短剑时,有那么一瞬,他分明看见对方瞳孔收缩,像饿狼发现猎物藏了尖牙。
“好。”他应得干脆,短剑入鞘时发出清越的嗡鸣。
后堂的紫檀木桌上摆着三盅参汤,雾气里浮着几缕血丝。
铁屠亲自执壶添汤,指甲盖里还嵌着上午摔茶盏时留下的碎片,“兄弟今年才十七?
这等修为,在东荒年轻一辈里也算顶尖了。“
“托屠爷的福。”沈青竹捧着盅,指尖能感觉到汤里传来的热度,比血斗场擂台的阳光还烫。
铁屠的手指在桌沿轻叩,敲出与心跳同频的节奏:“过些日子东荒有场擂台赛,各城势力都要派人。
我打算让兄弟代表血斗场出战...“他突然顿住,盯着沈青竹平静的脸笑出声,”当然,若是赢了,我许你自由身。“
自由身。
这三个字像根细针扎进沈青竹的耳膜。
他垂眸盯着汤里晃动的人影,看见自己十二岁那年被推进铁笼时的模样,浑身是伤,缩在角落,连举短刃的力气都没有。
“谢屠爷抬爱。”他声音平稳得像无风的湖面,“只是我初出茅庐,怕给血斗场丢脸。”
“怎么会?”铁屠的拇指着血玉扳指,“兄弟的本事,我信得过。”
后堂外突然传来守卫的吆喝。
沈青竹侧耳听了片刻,放下茶盅:“屠爷,我想去地牢看看疤脸虎。”
铁屠的笑容僵了僵,随即挥挥手:“随你。”他望着沈青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指尖猛地掐进掌心的茶盏碎片里。
鲜血混着参汤渗进木纹,像朵开败的红牡丹。
他冲阴影里招了招手,沙哑着嗓子:“去,给地牢加三道岗。
那小子要是敢和疤脸虎说什么...断他一条腿。“
地牢的霉味比往常更重。
沈青竹顺着潮湿的墙根往下走,火把在风里摇晃,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转过最后一道弯时,他看见疤脸虎正蜷缩在草堆里,独眼里映着跳动的火光,像块淬过血的黑铁。
“你来了。”疤脸虎的声音哑得像破风箱,他挣扎着要起身,却被脚镣拽得踉跄。
沈青竹上前一步扶住他,触到他胳膊时愣了愣,这曾经能单手举三百斤石锁的壮汉,此刻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他们...每天只给我半块馊饼。”疤脸虎低头盯着自己的手,刀疤在火光下泛着青,“我输了擂台,就成了废人。”他突然抬头,独眼里迸出狠光,“可你不一样,你眼里有剑,他们留不住你。”
他从怀里摸出张残破的羊皮地图,边角还沾着暗红的血渍。
沈青竹刚要接,疤脸虎突然攥紧地图,指节发白:“三年前,有个穿青衫的外乡客被押进来。
他说血斗场底下有条密道,通向东荒山脉...“他喉结滚动,”后来他被铁屠喂了恶犬,但我偷听到他画地图时的动静。“
“为什么帮我?”沈青竹盯着他的眼睛。
疤脸虎笑了,刀疤跟着扭曲:“十二年前,我把你推进铁笼时,你缩在角落发抖。
今天你用剑尖抵我喉咙时,我突然想起我儿子...“他独眼里泛起水光,”他要是活着,也该这么大了。“
沈青竹的手指轻轻覆上地图。
羊皮纸的褶皱里还留着体温,混着铁锈味和血味。
远处传来守卫的脚步声,疤脸虎猛地松手,压低声音:“密道入口在第三号擂台的绞盘下,搬开绞盘石,有块刻着竹纹的砖...”
“沈青竹!”守卫的吆喝声炸响,“屠爷说时辰不早了,该回去了!”
沈青竹将地图塞进衣襟,转身时瞥见疤脸虎正对着他的背影抱拳。
草堆里漏下的月光落在他刀疤上,像道银色的伤。
回到囚室时,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像清泉撞在石上:
【检测到宿主掌握下品灵器·青锋短剑,触发普通任务:研习《青竹剑法》第一卷与第二卷(剩余时间:24小时)】
【任务奖励:解锁“青竹连环剑”招式(练气期可叠加三式,威力提升30%)】
沈青竹关紧木门,借着月光翻开怀里的两卷剑谱。
第一卷的字迹刚劲如竹枝,记着“破风刺”“叠云斩”;第二卷的墨迹有些模糊,却多了“穿叶步”“绕指柔”的步法口诀。
他盘膝坐在草席上,指尖轻轻抚过剑谱,突然想起疤脸虎说的“眼里有剑”,或许所谓剑意,就是让剑招像竹节般环环相扣,断了一节,还能从下一节再长出来。
他抽出青锋短剑,在狭小的囚室里比划起来。
剑尖先挑向墙角的石块,是“破风刺”;未等招式老,脚步逆时针错半步,剑脊突然下压,竟是第二卷里的“绕指柔”;最后手腕翻转,剑刃如竹叶飘旋,正是“叠云斩”。
“叮!”
剑尖擦着石块边缘划过,迸出一串火星。
沈青竹望着石块上三道深浅不一的剑痕,心跳突然加快,三道剑痕首尾相连,像根正在生长的青竹,一节接着一节,没有破绽。
“青竹连环剑...”他低声念着,指尖剑鞘上的竹纹。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照在他脸上,将眼底的光映得更亮。
“咚咚咚。”
敲门声惊得他迅速收剑入鞘。
打开门,是铁屠的贴身随从,手里捏着封撒了金粉的请帖:“屠爷说东荒擂台赛的帖子到了,明日辰时三刻,您去前堂领装备。”
随从退下时,沈青竹瞥见他靴底沾着新鲜的泥土,像是刚从地牢方向过来的。
他关上门展开请帖,金粉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最下方的落款是“东荒十八城联会”。
“自由身么...”他将请帖折成纸鹤,轻轻放在窗台上。
夜风灌进来,纸鹤晃了晃,差点栽下去。
他望着纸鹤上的金粉,突然笑了,铁屠以为这是陷阱,可他沈青竹,偏要把陷阱走成坦途。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咚,咚,”敲了九下。
沈青竹摸出怀里的残破地图,借着月光看清密道终点标着“玄剑门”三个字。
他将地图塞进剑鞘夹层,躺回草席时,青锋短剑在身侧轻轻嗡鸣,像在应和他逐渐清晰的心跳。
东荒擂台赛么...他望着头顶的夜空,那里有颗最亮的星,正悬在东方。
明天开始,或许该去会会那些所谓的“各城势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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