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时光,如白驹过隙。
林府废墟之上,断壁残垣己被清理,新的殿宇地基正在夯筑。焦黑的土地被翻新,栽种下象征生机的青苗。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血腥与焦糊,而是泥土的清新与木料的芬芳。仆役们穿梭忙碌,护卫们精神抖擞地巡逻,矿洞方向也重新传来开采的叮当声。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劫后余生的林家,正从废墟中艰难而坚定地站起。
然而,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流从未停歇。
西院,新建的演武场。
晨曦微露,薄雾未散。林锋赤裸上身,古铜色的皮肤在晨光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爆炸性的力量感。他手持一柄精钢长剑,身形如电,在空旷的场地中腾挪闪转。
剑光霍霍!时而如灵蛇吐信,刁钻迅疾;时而如大江奔流,气势磅礴!正是林家基础剑诀《青元劲》的招式。剑气破空,发出“嗤嗤”锐响,带起道道凌厉的淡青色气劲!剑招衔接流畅,隐隐带着一种圆融的意境,显示出他对这套剑诀的理解己颇为深刻。
然而,随着演练深入,林锋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嗤——!!!
一剑刺出,目标前方一块半人高的坚硬青石!剑尖凝聚的淡青色剑气本应精准点刺,却在触及石面的瞬间,剑气猛地一颤,如同失控的野马,竟偏离了预定轨迹,狠狠轰在青石侧面!
砰——!!!
碎石飞溅!青石侧面被轰出一个碗口大的坑洞,但林锋的目标——石面中心那个用朱砂标记的红点——却毫发无损!
“又偏了!” 林锋收剑而立,看着那偏离目标的坑洞,眼中闪过一丝烦躁。这己经是今早第三次出现偏差!
不仅如此!他尝试将焚火珠存储空间中那磅礴的赤金能量流引出一丝,融入剑招,试图爆发出更强的威力!
嗡——!!!
精钢长剑瞬间被一层淡紫金色的光晕包裹,剑身轻颤,发出兴奋的嗡鸣!林锋眼神一凝,全力一剑劈向另一块更大的青石!
轰——!!!
剑光如匹练!紫金光华暴涨!坚硬的青石如同豆腐般被从中劈开!断面光滑如镜!威力惊人!
但林锋脸上并无喜色,反而更加凝重!就在刚才剑气爆发的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失控感”!那融入剑气的焚火珠能量如同脱缰的野马,狂暴而难以驾驭!若非他强行以意志压制,恐怕剑气会彻底失控,反噬自身!而且,一剑过后,他竟感到一丝细微的…精神疲惫?
这不对劲!
他缓缓收剑,低头看着自己紧握剑柄、骨节分明的手掌。皮肤下,虬结的肌肉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每一根肌肉纤维的律动与力量传递。九星剑徒巅峰的肉身强度!足以硬撼寻常一星剑者!
但…掌控力呢?
这一个月,他疯狂修炼《藏锋诀》,丹田处那点紫金色的剑气种子在焚火珠温润本源能量的滋养下,己壮大如鸽卵,核心那点炽白雷炎光点也凝实了不少。肉身更是被焚火珠持续强化,稳固在九星剑徒巅峰,力量、速度、防御都达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
然而,进步…停滞了!
并非能量不足!焚火珠存储空间中吞噬矿脉和林远山后留下的磅礴能量依旧浩瀚如海!也非功法瓶颈!《藏锋诀》的运转越发纯熟,剑气种子持续壮大。
问题在于…灵魂!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感知力虽然因吞噬林远山灵魂本源碎片而大幅扩展,范围更广,对能量波动更加敏锐。但…这种感知力,如同被强行吹胀的气球,大而不强,虚浮不凝!对自身暴涨的力量,尤其是焚火珠存储空间中那海量狂暴能量的掌控,越来越力不从心!
就像孩童挥舞巨锤!力量虽大,却难以精准控制!稍有不慎,便会伤及自身!方才练剑时的偏差与失控感,正是灵魂掌控力跟不上肉身与能量增长的明证!
“魂滞…” 林锋低声自语,声音带着一丝无奈。焚火珠吞噬万物反哺己身,带来的是力量本质的跃升。但灵魂的成长,却无法一蹴而就!吞噬林远山那庞大的灵魂本源碎片,如同囫囵吞下大补药,虽壮大了灵魂的“量”,却未能真正提升其“质”与“掌控力”!他的灵魂如同一个虚胖的巨人,空有庞大的体积,却缺乏凝练的意志和精妙的操控!
“锋儿。”
一个沉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震岳不知何时己来到演武场边,负手而立。他一身青色家主常服,气息内敛,如同渊渟岳峙。经过一个月的稳固,他那一星剑师的境界己彻底稳固,气息圆融,不怒自威。只是眉宇间,依旧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凝重。
“父亲。” 林锋收起长剑,转身行礼。
林震岳目光如电,扫过林锋身上那蕴含着爆炸性力量的肌肉,又落在那块被劈开的青石光滑断面上,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力量增长过快…灵魂跟不上?”
林锋心中微震,点了点头:“是。感觉…力不从心。对力量的掌控,尤其是体内那股庞大的能量(焚火珠存储空间),越来越难以驾驭。练剑时也常出现偏差。”
林震岳走到那块被剑气轰偏的青石旁,指尖拂过那个偏离目标的坑洞边缘,感受着其中残留的狂暴剑气余韵,缓缓道:“剑道修行,首重三境:剑徒炼体凝气,剑者凝元御气,剑士化罡通神。但这三境之上,还有一重…虽无形无质,却贯穿始终,乃修行之根本——灵魂!”
他看向林锋,眼神深邃:“肉身是舟,能量是桨,灵魂…便是那掌舵之人!舟坚桨利,固然重要,但若掌舵之人孱弱昏聩,不识水性,不明方向,再好的舟楫也难渡苦海,甚至可能倾覆于风浪之中!”
“你如今肉身己达九星剑徒巅峰,根基雄厚,远超同阶。体内积蓄的能量更是磅礴浩瀚,匪夷所思。但你的灵魂…虽因际遇而感知力大增,却如同未经雕琢的璞玉,空有体积,缺乏凝练与掌控之道!这便是‘魂滞’!如同困锁蛟龙的浅滩,空有翻江倒海之力,却难以施展!”
林锋心头凛然:“父亲…可有解决之法?”
“有!” 林震岳斩钉截铁,“灵魂之道,玄奥莫测。寻常打坐冥想,锤炼意志,虽能缓慢提升灵魂韧性,但效率低下,难以解决你这种因外力强行拔高而导致的‘虚浮’之症!你需要…灵魂功法!”
“灵魂功法?” 林锋眼中精光一闪。
“不错!” 林震岳沉声道,“灵魂功法,乃淬炼、壮大、掌控灵魂本源的无上秘法!如同剑诀之于剑气,它能将你庞大却虚浮的灵魂感知力凝练、提纯、塑形!赋予你更强大的精神意志,更精妙的能量操控力,更坚韧的灵魂防御!甚至…能觉醒灵魂层面的特殊天赋!”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凝重与无奈:“只是…灵魂功法,比之剑道功法更加稀有珍贵!堪称无价之宝!其传承大多掌握在那些传承悠久的古老宗门、隐世世家或某些专修灵魂的诡异流派手中!即便是我林家全盛时期,也未曾拥有过一部完整的灵魂功法传承!只有一些粗浅的锤炼精神的法门…”
林锋的心沉了下去。连林家都没有?那该如何获取?
“不过…” 林震岳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你娘当年…曾偶然提及,她柳氏一族似乎有一门传承自上古的残缺炼神秘法,名为《蕴神古鉴》,专修精神意志,有凝魂固魄之效。只是…柳氏早己没落,那秘法…恐怕也己失传…”
《蕴神古鉴》?林锋心中一动,记下了这个名字。
“灵魂功法虽难求,但并非绝路。” 林震岳看着儿子,语重心长,“眼下,你需暂时放缓肉身与能量的强行提升,专注于《藏锋诀》的打磨,以剑气淬炼意志,以剑意滋养灵魂!同时…可尝试寻找一些能温养灵魂、凝练精神的天地奇物或丹药,虽不如功法神效,但也能有所裨益。”
他拍了拍林锋的肩膀:“锋儿,修行之路,欲速则不达。灵魂乃根本,根基不稳,大厦将倾!切记!”
林锋重重点头:“孩儿明白!”
就在父子二人交谈之际,林忠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演武场边缘,脸色凝重,快步走到林震岳身边,低声道:“家主…刚收到密报。莫家老祖…莫无涯…出关了!”
林震岳瞳孔骤然收缩!周身气息瞬间变得凌厉如刀!
“消息…确认了?”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确认!” 林忠声音沉重,“三日前,莫家祖地‘寒煞洞’煞气冲天,冰封百丈!一道身影破冰而出,气息…己稳固在一星剑师之境!其《九幽寒煞剑》…恐怕己至化境!”
一星剑师!莫无涯!
林锋心头也是一凛!莫家老祖…终于出关了!而且成功突破!青阳城…将再添一位剑师级巨头!林家刚刚稳固的局势…瞬间变得岌岌可危!
林震岳沉默片刻,眼中寒光闪烁,最终化为一片深沉的平静。他缓缓道:“知道了。传令下去,加强戒备。所有矿脉、商路护卫力量加倍。密切监视莫家、王家一切动向!”
“是!” 林忠领命,身形一晃消失。
林震岳转头看向林锋,眼神复杂:“锋儿…看到了吗?平静…只是暂时的。莫无涯出关…青阳城的天…要变了!”
他望向莫家方向,目光仿佛穿透重重空间,看到了那座煞气冲天的寒煞洞。
“一星剑师…《九幽寒煞剑》…” 林震岳低声自语,眼中战意与凝重交织,“老鬼…看来你我之间…终究免不了一战!”
他收回目光,看向林锋,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锋儿!灵魂之事,刻不容缓!在更大的风暴来临之前…你必须尽快找到解决‘魂滞’之法!否则…面对真正的强者,空有力量而无法掌控…便是取死之道!”
林锋迎着父亲的目光,缓缓握紧了拳头。指尖传来精钢剑柄冰冷的触感。
魂滞…如同无形的枷锁,困锁着他这条因吞噬而力量暴涨的“蛟龙”。莫无涯的出关,如同悬顶的利剑,随时可能斩落!
时间…不多了!
他必须尽快找到灵魂功法!或者…能凝练灵魂的天地奇物!
焚火珠在胸腔深处沉稳搏动,存储空间中磅礴的能量无声流淌。力量就在那里,触手可及。但灵魂的桎梏,却让他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看得见,却摸不透,用不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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