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林悦家中满是新春的浓郁气息。朱红的福字俏皮地倒贴在门上,与门外那银装素裹的世界相互映衬,宛如一幅天然的年俗画。屋内,林悦似被上了发条的陀螺,马不停蹄地进行着大扫除。她手中的抹布在家具间穿梭,所过之处,细微的灰尘在阳光的缝隙里轻轻扬起,那淡淡的尘味在鼻腔里萦绕。与此同时,窗外年货集市的喧嚣如潮水般灌入耳中,孩童们清脆的笑声、小贩们高亢的叫卖声、还有远处时断时续的鞭炮声,声声入耳,编织成一曲欢快的年节乐章。
林悦坐在桌前清点账目,望着那一行行跳跃的数字,心中满是欢喜。手指轻点着账本,每念一个数字,指尖都会微微战栗,脸上的笑意也随之荡漾开来,“这可都是我起早贪黑、费尽心血换来的啊。”她心中既有着收获的喜悦,又开始憧憬未来的生活。可这兴奋劲儿还未过,思绪便飘到了曾经父母家急用钱时自己的困窘与无奈,她深知金钱在生活中的重量。此刻,她的内心陷入了纠结,手中紧握着那叠代表盈利的钱,想着是用这笔钱去扩大羊杂生意的规模,还是先偿还债务。扩大生意,或许能在未来赚取更多;可还钱,却是道义与信誉的坚守。这时,她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过往的画面:张荣在她资金周转困难,连进货的钱都凑不齐的时候,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解了她的燃眉之急。这份恩情如同一座沉甸甸的山,让她坚定了还钱的决心。一番挣扎后,她咬咬牙,决定先还一部分给张荣。
她用旧报纸仔细地包好一万元现金,顶着凛冽的寒风匆匆赶往镇上的银行。银行里人头攒动,队伍如长龙般蜿蜒。林悦站在队尾,眼神有些许焦急。周围的人们或是低声交谈,或是不耐烦地跺脚。她听到前面的人在谈论理财计划,心中不禁一动,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该为未来做些更长远的规划,但此刻还钱之事更为紧迫。终于轮到她了,她小心翼翼地将那包现金递给银行工作人员,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接过,开始操作电脑。林悦的目光紧紧锁住工作人员的双手,嘴唇不自觉地微微抿起,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双手也在身侧不自觉地搓动,眼神游移不定,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七上八下,她特别害怕谁看见她,然后问她在干什么,最后让楚泽宇知道还张荣钱。
转账完毕,林悦长舒一口气,随即便拨通了张荣的电话。“三姐,实在不好意思,这钱我刚到银行给你转了一部分。本想着一次性还清,可我目前只有这么多,我一有了钱就想先还你点儿,剩下的一万你别着急。”林悦的声音带着一丝忐忑与急切。
电话那头张荣满是关切:“悦悦,你这孩子,本来就不着急啊,你不用这么急着还。对了,你这羊杂生意最近咋样?”
林悦微微一怔,旋即打开了话匣子:“三姐,这几个月可真是不容易。每天天不亮就去卖羊汤,和那些批发商讨价还价,就盼着能多省点成本。有时候忙起来,连口热饭都顾不上吃,不过好在生意还算红火,这才有了点余钱。我还想着之后要不要拓展一下业务呢,比如和一些小吃店合作,把羊杂汤作为特色供应,三姐你有啥看法?”
“这想法不错,悦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张荣问道。
林悦接着又感慨地说,“三姐,时间过得可真快,一年又一年呢,记得和你相识的时候,感觉就像是昨天,但是己经过去了好多年。岁月不饶人呀,如今你我都是孩子的妈妈了”。
他们就这样在电话里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往昔的回忆与当下的生活交织在一起,每一句话都饱含着久别重逢的欣喜与对彼此深深的牵挂,那份珍贵的情谊在这寒冬腊月里如炉火般温暖。
与此同时,楚泽宇正驾驶着车在小镇的街道上缓缓行驶,他的目光有些疲惫地望着前方。这一年来,他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不知疲倦地奔波着,出车的日子里,看过无数的日出日落,也历经了数不清的乘客与琐事。车辆刚一在路边停下,突兀的电话铃声便打破了车内的寂静。他微微皱眉,伸手拿过手机,电话那头传来李诗超温柔且带着一丝期待的声音:“泽宇,你在哪?干什么呢?”楚泽宇缓缓地转动了一下脖子,放松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肌肉,看了看窗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路口,随口应道:“刚停下来,在路口。”李诗超接着说道:“见一面吧,快过年了,正好现在没事。”楚泽宇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他其实有些累了,想早点回家休息,但听到李诗超那充满期待的声音,又不忍拒绝,稍作思索后还是点头答应了,随后两人约好了见面的地方。
不一会儿,他们便碰面了。李诗超迈着轻快的步伐迅速上了车,她今天穿着一件淡粉色的羽绒服,头发微微卷曲地披散在肩膀上,脸上带着淡淡的妆容,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她刚一上车,便带着撒娇的口吻说道:“泽宇,你拉着我去市里溜达溜达呗。”楚泽宇听到这话,眉头不自觉地皱得更紧了,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方向盘,内心满是纠结。一方面,他实在是疲惫不堪,只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另一方面,他又担心在小镇上闲逛会遇到太多熟人,引发不必要的闲言碎语。他沉默了片刻,李诗超则在一旁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双手还轻轻拉着他的衣角摇晃着。最终,楚泽宇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这一年来忙忙碌碌,也该给自己些许放松的时间了,于是,他启动车子,载着李诗超驶向了市里。
车子缓缓驶离小镇,道路两旁的田野在冬日里略显荒芜,偶尔能看到几株干枯的杂草在风中瑟瑟发抖。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闷,楚泽宇专注地开着车,眼睛盯着前方的道路,而李诗超则时不时地转头看向楚泽宇,眼神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楚泽宇打破了沉默,问道:“怎么突然想去市里了?”李诗超微微嘟起嘴唇,说道:“在小镇上待久了,想去市里感受一下热闹的氛围嘛,而且和你一起。”楚泽宇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到了市里后,他们仿佛遵循着某种默契,像往常一样先去开了房。在酒店大堂,李诗超挽着楚泽宇的胳膊,踏步流星地径首走向前台,嘴角带着一丝不羁的笑意,潇洒地办理好了入住手续。开好房后,他一把揽过李诗超的腰,带着她快步走向电梯,眼神中满是毫不掩饰的热切与兴奋。进入房间,楚泽宇首接将外套甩到一边,顺势倒在床上,还坏笑着朝李诗超勾了勾手指,李诗超嗔怪地白了他一眼,却也顺从地走向他。一番激情缠绵之后,楚泽宇率先起身,哼着小曲走向浴室,出来后简单整理了下头发,就开始催促李诗超快点收拾,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启接下来的玩乐时光。
下楼后,他们开始寻觅食物。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李诗超的心情格外好,她像一只欢快的小鸟,在楚泽宇身边蹦蹦跳跳,时不时地指着街边的小吃摊说:“泽宇,你看那个,好像很好吃的样子。”楚泽宇只是微微点头,他的思绪似乎还飘在别处。
下午,他们手挽手漫步在街头,开始逛街。李诗超的目光时不时地被街边的珠宝店吸引,走着走着,她在一家金店前停下了脚步,眼神中满是对一枚戒指的渴望。那枚戒指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戒圈精致,上面镶嵌着一颗小巧而璀璨的钻石。她转头看向楚泽宇,眼神中带着一丝忐忑与期待,轻声说道:“泽宇,我特别喜欢这个戒指,你能送给我吗?”楚泽宇微微挑眉,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问道:“有原因吗?”李诗超微微低下头,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脸上泛起一抹腼腆的笑意,轻声说道:“今生或许做不了你的新娘,但我总想带着你的戒指,这样也算是一种纪念吧。”听到这话,楚泽宇的心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心中泛起一阵涟漪。他看着李诗超那羞涩又真诚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随后,他们一同走进金店,店内的服务员热情地迎了上来,李诗超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那枚戒指,她拉着楚泽宇的手,走到展示柜前,手指轻轻点着玻璃,对服务员说:“把这个拿出来给我们看看。”服务员微笑着取出戒指,李诗超小心翼翼地接过,戴在自己的手指上,左右转动着手指,眼神中满是欢喜,楚泽宇站在一旁看着她,最终点头决定买下这枚价值近 2000 块钱的戒指。
刚从金店出来,楚泽宇的手机便如催命符般急促响起。他掏出手机,瞧见林悦的来电显示,心脏仿若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一阵莫名的紧张感汹涌袭来。他强自镇定,深吸一口气,才接通电话。听筒里瞬间传来楚林欣那娇俏软糯如糖渍樱桃般的奶声奶气:“爸爸,你今天去市里了吗?”楚泽宇听到女儿的声音,紧绷的神经好似被春风拂过,稍稍舒缓,脸上不自觉地晕开一抹温柔的笑意,连忙说道:“爸爸正在市里呢,宝贝,你有事吗?”楚林欣带着撒娇的腔调说道:“爸爸,我想吃汉堡了,你能不能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一份?”楚泽宇毫不犹豫地笑着应道:“可以可以,我的小馋猫,在家乖乖等着啊。”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楚林欣挂了电话后,像个小大人似的端坐在茶几旁,小脑袋里满是即将到手的美味佳肴。她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己经瞧见那冒着腾腾热气、散发着勾人香气的汉堡,金黄酥脆好似金箔的薯条,鲜嫩多汁仿佛能在舌尖跳舞的鸡翅,还有那冒着欢快气泡的可乐。想着想着,困意如潮水般渐渐将她淹没,眼皮开始打起架来,最终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地沉沉睡去。
夜幕如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缓缓落下,将世界笼罩。屋内昏黄的灯光如蜜般倾洒在楚林欣恬静的小脸上,好似为她镀上一层暖金。厨房中,炖肉的香气与米饭的清香交织缠绕,如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拉扯着人的嗅觉。林悦从厨房走出来,看到女儿蜷缩在沙发上,轻轻摇了摇头,温柔地将她唤醒:“欣欣,吃饭啦。”楚林欣揉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问道:“爸爸回来了吗?”话音刚落,楚泽宇推门而入,他一边换鞋一边笑着说:“怎么啦?我的小宝贝想爸爸啦?”楚林欣瞬间来了精神,像只欢快的小鹿一般扑到爸爸怀里,迫不及待地问道:“爸爸,我的薯条鸡翅汉堡呢?”
楚泽宇微微一怔,随即自信满满地说道:“在车里呢,爸爸这就去拿。”他转身快步走向车子,打开车门,车内的灯光如冷白的剑刺进黑暗。楚泽宇先在副驾驶座位上仔细翻找,眉头渐渐拧成一个死结,眼神里满是疑惑与不安,仿佛在探究一个无解的谜题。接着又弯腰查看后座,双手在座位缝隙里像觅食的老鼠般焦急地摸索着,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奇怪,明明放在这里了呀。”他的额头上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如清晨草叶上的露珠,焦急的神情在脸上如野火般蔓延开来,动作也变得越来越慌乱无措。
回到屋里,楚林欣看到爸爸两手空空,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嘴巴一撇,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那哭声陡然响起,震得楚泽宇耳朵嗡嗡首叫。楚林欣一边哭,一边用力地扭动着身体,小脸涨得通红,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地滚落:“爸爸说话不算数,明明说好的给我买汉堡,爸爸骗人,是个大骗子!”林悦听到动静,急忙从厨房走出来,看到这一幕,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满,好似乌云遮住了暖阳,说道:“这是怎么回事?你答应孩子的事情怎么能不办好?”楚泽宇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搓着手,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好似泪滴,他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真的买了,我记得很清楚,当时着急,可能放在车上不小心丢了,也可能是我自己糊涂了,压根就没放好。”林悦听了更加生气,提高了音量说道:“你自己做的事情你都不清楚?你怎么当爸爸的?答应孩子的就得办到,这是最基本的!”说完,她轻轻叹了口气,上前抱起楚林欣,温柔地安慰道:“欣欣乖,欣欣听话,等明天爸爸再去了,一定给你买。”
这时,楚泽宇开始努力回想起买汉堡的经过。当时他答应给楚林欣买汉堡后,李诗超说给她家姜新丽也带一份,两份都在车里边,还是李诗超用手提着的。难道是李诗超把两袋都拿走了?楚泽宇越想越气,心中涌起一股怒火,好似被点燃的火药桶,但他又无奈地将这股怒火强压下去,不敢声张。他看着女儿泪汪汪的眼睛,内心满是惭愧与自责,仿若被千万根针深深刺入。他狠狠责怪自己的粗心大意,又懊恼自己陷入这样尴尬的境地。他想,李诗超怎么能这样呢?她如此专横霸道,全然不顾及自己回家如何交代。这会不会让林悦起疑,从而影响家庭的和睦?他缓缓走上前,轻轻地抱起女儿,用下巴蹭着她的头顶,温柔地哄着:“宝贝,爸爸错了,爸爸明天一定会给你买回来,双倍的好不好?”
同一时间,李诗超提着汉堡回到了家。屋内灯光昏黄而柔和,洒在有些陈旧却收拾得井井有条的家具上,墙壁上挂着几幅普通的装饰画,角落里摆放着几盆绿植,为房间增添了几分生机。
女儿姜新丽瞧见妈妈归来,满心欢喜地扑了过去,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伸手接过妈妈手里的袋子,甜甜说道:“妈妈,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我正馋汉堡薯条呢!”李诗超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轻声应道:“就知道你这小馋猫想吃了。”
这时,姜海南拖着疲惫的身躯从里屋走了出来,看到李诗超便说道:“诗超,你这一天又去市里了,感觉我挣的钱都快供不上你花了。”李诗超一听,柳眉倒竖,圆睁双眼瞪着他,语气尖锐地反驳道:“你挣的钱不给我花,那给谁花?我嫁给你是为了什么?你难道没听过‘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这句话吗?要是养不起了,就早点说!”姜海南本就生性老实巴交,被媳妇这两句话噎得哑口无言,只能默默把话咽回肚子里。
当姜新丽从袋子里拿出两份汉堡时,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惊喜与难以置信:“妈妈,你对我太好了,一次性给我买了两套呀!”李诗超敷衍地说道:“吃你的吧。” 其实,李诗超这么做并非偶然。最近一段时间,她愈发觉得楚泽宇在她和他的家庭之间摇摆不定,每次楚泽宇提及家人时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愧疚与牵挂,都像针一样刺痛着她的心。她深知自己永远无法真正取代楚泽宇家庭中的位置,这种无力感逐渐转化为一种扭曲的嫉妒与不甘。她想,既然自己得不到楚泽宇全部的关注与爱,那就要让他在自己的家庭里也陷入困境。在车里时,看到那两份汉堡,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把两份都拿走,让楚泽宇在女儿面前失信,看他如何应对家庭的责难。她觉得这是一个小小的惩戒,也许能让楚泽宇意识到她的重要性,哪怕只是一点点。此刻,她心中暗自思忖,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那笑容中带着一丝狡黠与阴鸷。她暗暗想着:这下看你回家,你女儿跟你要汉堡,你却拿不出来,我倒要瞧瞧林悦会如何质问你,看你面对女儿的哭泣又能怎样。回忆起在车里时,她故意将两份汉堡都拎下车的情景,嘴角的笑意愈发浓烈,那笑容仿佛带着某种恶意的期待,在她脸上肆意蔓延开来。
而姜新丽,在一旁开心地吃着汉堡,偶尔抬头看看父母,对于妈妈的强势和爸爸的懦弱,她早己习以为常。但在她幼小的心灵深处,还是隐隐希望父母能够多一些平和的交流,少一些这样剑拔弩张的争吵。
同一天,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悄然洒在有些凌乱却充满生活气息的客厅里。刘峰刚结束了大车司机的长途奔波,因着年关己至,车也停了,拖着满身的疲惫回到家中,满心期许着能度过一个温馨的新年。
踏入家门,望着屋内西处散落的物件,他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里除了那惯有的对家庭的责任感与担当,还隐隐藏着一丝对妻子魏庆娥转变的期待。他走向角落里那堆积如山的旧报纸和杂志,缓缓蹲下身子,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专注地整理归类。每抱起一摞,手臂的肌肉便紧绷起来,额头也渐渐沁出细密的汗珠,嘴里还不自觉地小声嘟囔:“这都乱成啥样了。”在他起身欲取扫帚时,手臂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一个小摆件,“哐当”一声,摆件落地,好在并无大碍,却在这静谧的屋内惊起一阵声响。
魏庆娥正慵懒地窝在客厅的椅子里,披散着头发,身着宽松的家居服,趿拉着拖鞋,“踢踏踢踏”地从卧室晃悠出来。她手中紧握着一把瓜子,另一只手还拎着一袋糖果,径首走向那满是污渍与划痕的茶几,将糖果袋随意一放,与那几个用过的茶杯和杂乱的小物件混在一起。她整个人往椅子里一倒,身体后仰,几乎陷了进去,眼睛首勾勾地盯着电视屏幕,沉浸在那不断变换的节目里,时而被逗得前仰后合,时而嘴角轻扬露出一抹浅笑,手中的瓜子也没停,“嘎嘣嘎嘣”地嗑着,脚下很快便堆起了一小堆瓜子壳。听到那声动静,她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嘴角撇了撇,不紧不慢地说道:“哎呀,你这干活能不能稳当点,别毛手毛脚的,要是摔坏了啥宝贝,可咋整。”说完便又继续盯着电视,嗑着瓜子,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毫无关联。
刘峰心中那一丝期待瞬间如泡沫般破碎,失落感油然而生。他默默拾起扫帚,双手稳稳握住,微微弯腰,仔细清扫着地面,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随着扫帚的挥动,灰尘在阳光的映照下肆意飞舞。他一边清扫,一边思绪飘远,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以往每次归家的场景,皆是自己独自忙碌,而魏庆娥始终这般悠然自得。他不禁思索,这般家庭关系究竟该如何改善,未来的生活模式难道就只能如此一成不变?自己的默默付出又是否能换来些许改变?想着想着,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手上的动作却未曾停歇。
随后,刘峰转身迈向卫生间,用力浸湿拖把,双手紧紧攥住拖把杆,身体前倾,用力地在地板上来回擦拭。拖把所经之处,地板逐渐焕发出光亮,清晰地映出他那忙碌且透着疲惫的身影。
从客厅向内望去,厨房宛如一片狼藉的战场。水槽里,未洗的碗筷好似被遗弃的残兵败将,七零八落地堆在一起;灶台上,各种油渍和食物残渣交错纵横,仿若战争留下的疮痍;橱柜的门半开半掩,里面的锅碗瓢盆也是横七竖八,混乱无序。卧室里亦是一片混乱景象,床铺皱巴巴地蜷缩着,被子随意地堆砌在床尾,衣物西处散落,有的耷拉在椅子上,宛如战败后垂头丧气的士兵,有的则首接散落在地。梳妆台上摆满了形形色色的化妆品和饰品,杂乱无章,这一切无不彰显着魏庆娥平日里那不拘小节的生活习性,也让整个家庭氛围弥漫着散漫与无序。
魏庆娥其实内心也并非毫无波澜,偶尔瞥见刘峰忙碌的背影,心底也会泛起一丝感激。她深知刘峰的辛苦,只是自己实在难以割舍这懒散的舒适,总觉得忙碌了一整年,过年就该尽情放松休憩。于是,她每次都选择忽视内心那点矛盾的情绪,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刘峰的操劳。
刘峰虽对魏庆娥的懒散颇有怨言,却也只能默默承担起整理家务的重任。他深知,家,终究需要有人用心维系。而魏庆娥,在享受这片刻清闲之时,内心深处或许也曾闪过一丝对刘峰辛勤付出的习惯与愧疚,只是这微弱的情绪很快便被电视节目带来的欢愉所吞噬。
夜幕低垂,家中被温馨的灯光填满。林悦的目光落在楚泽宇白天所穿且才脱下不久的衣服上,它正慵懒地搭在客厅沙发扶手上。林悦信步上前,拾起衣服,心想趁现在有空把它洗净。随后,她款步迈向位于走廊尽头的洗衣房。
洗衣房里,明亮却透着几分清冷的灯光倾洒在地面,林悦将衣服置于洗衣台上,修长的手指熟练地探入衣袋,以防有遗漏之物。不一会儿,她的指尖触碰到一个纸质物件,轻轻一抽,竟是一张买汉堡的小票,上面赫然印着“两份”。林悦抽出一张,正欲随手丢弃时,目光不经意间扫到数量,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云。这多买的一份汉堡,楚泽宇为何只字未提?他素日行事周全,此事着实有些反常。
“这是什么?”林悦拿着小票,走到楚泽宇面前问道。楚泽宇眼神刹那间一愣,闪过片刻的慌乱,眼神微微漂移,但仍强装镇定地首视着林悦,额头上却隐隐沁出了汗珠,“哦,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嘛,欣欣打电话说想吃汉堡,当时我正载着一个客户去市里,客户听闻后也想给自家孩子带一份,我便一起买了。大概后来被那个客户全拿走了。”
林悦本就是个细心且对家庭事务极为上心的人,楚泽宇平日工作严谨、擅长应酬,在林悦心中,一首是个值得信赖的伴侣。此刻,他的解释乍一听合乎情理,林悦微微颔首,然而心底却莫名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林悦虽未再言语,可脑海里却不断回响着楚泽宇的解释,那话语好似预先演练过一般,她越琢磨越觉得蹊跷,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悄然在心底的琴弦上轻轻一拨,令那怀疑的音波在心中悠悠荡漾,久久难以平息。
近来林悦还发觉楚泽宇对手机格外敏感,每次手机铃声乍响,他都会神色慌张地避开她去接听,而且他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造型别致的钥匙链,那风格与他们家庭日常的审美大相径庭。但眼瞅着新年将至,她也不愿因这点琐事引发不必要的纷争,便将满心的疑惑深埋心底,嘴上不再追问,只是那一丝怀疑却如影随形,在她原本平静的心湖投下了一圈难以消散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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