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脑海中快闪过了大片的信息，林双转身时微倾的下颌与少年时期的月生交织，林双身上胭脂混杂着硝烟味，林双手上枪茧的位置都和明泰一模一样。还有发动所有人寻找的林双像人间消失一样，却又莫名的出现了。还有林双掐烟时候和明泰的习惯一样，都要碾一下.....
“郑玉，你没有心。你忘了我是谁。”明泰那夜的控诉突然在耳畔炸响，她几乎能感受到他呼吸时喷在她颈间的热气。
郑玉狠狠的攥紧烟杆。看着台上的林双，她也曾这样望着月生，胭脂混着汗水从棱角分明的下颌滑落。
京胡声骤然拔高，林双清亮的西皮流水划破满堂寂静。
“呵呵，我真是绝世大傻子。”郑玉突然低笑自言自语，泪光在睫毛间一闪而逝。她转身将整杯威士忌灌下喉，烈酒灼烧的痛感让她清醒——管他是月生还是明泰，只要他还活着，还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小姐，你说啥，还是想喝点什么？”小梅专注的看戏，冷不丁的回头看了一眼郑玉，却没有看见郑玉眼中闪烁的泪光。
“喝什么，喝你的吧，今天本小姐开心，你不用伺候我了，随便玩吧。”
郑玉轻笑转身。二楼雅间的红丝绒帘幕低垂，这里的价目表用鎏金字体写着：陪聊半小时五银元，贴身共舞加收三成。
一个穿军装的副官醉醺醺地扯开领口珍珠，却在瞥见价目单上“抚摸大腿需额外付费”的标注时，骂骂咧咧。
郑玉一挥手，门帘外的两个黑衣保镖冲进去，带走了姑娘。
“这林双还真是奇才，要不要和我们电影公司聊聊？”影星周曼玲的赞叹声从旁边飘来。郑玉捻灭烟蒂。回复微笑，她当然知道这是奇才——咤风云的少帅，竟能把京剧唱得比科班名角更出彩。可她更想知道，当年在大火中丧生的戏子月生，究竟如何成了如今翻手为云的人物，月生如果能在大火中幸存，如果明泰的父亲可以洗脱罪名，那真凶又是谁。。
“是啊，曼玲姐，本打算想和您套套近乎去拍戏呢，但看她这么受欢迎，又舍不得了，怕成了名跑掉了。哈哈哈”郑玉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天，想着自己的事情。
在林双表演结束后，香城大大小小的人物也纷纷上台讲话。赞扬的、羡慕的、想参股的。舞台上热闹的一塌糊涂。
一楼的散台上坐着三个人，郑通海、崔娴和郑婉，这三个人各怀心思。郑通海在心底狠狠赞扬了自己八百遍，用旧纺织厂换百乐门股份的决断。郑婉则看着郑玉穿着漂亮衣服穿梭在人群中，恨的牙根痒痒。
郑通海正红光满面地接受恭维。
“哼，爹你看她，跟个交际花一样，真给郑家丢人。明泰哥哥都没有来吧，让她这么一搞，明泰哥哥说不定连我也嫌弃了。”
“是呀，光顾的看热闹了，小婉说的还真是，怎么没有看到明少帅啊。”崔娴绢帕掩唇不忘了见缝插针。
“闭嘴！”郑通海突然压低声音，“知道百乐门今日流水多少吗？”他比了个手势，郑婉和崔娴顿时脸色煞白。
这一刻郑通海突然觉得如果郑玉不嫁人，安心留在郑家给他赚钱好像也可以。
林双倚着天鹅绒座椅轻晃香槟杯，眼尾朱砂痣妖冶异常，听着人群对自己的赞许，看着郑玉拿着高脚杯向自己走来。
“祝各位好兴致！”郑玉如举杯，仰头一饮而尽。她转身装作没站稳揽住林双的腰肢，捏了捏。
狗男人这腰上的肌肉还挺结实，我看你要装到什么时候！
明泰本能地绷紧腰腹——这女人竟当众掐他肌肉！
“给各位介绍一下——这位林双小姐，南阳林家最后的明珠，可是我三顾巴黎才请来的镇店之宝。”
林双垂眸浅笑，眼波流转间甩出千般风情，却在听见南阳富商遗孤”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控制着自己不要笑出声来。
“林小姐与少帅可是旧识呢。”郑玉如突然凑近他耳畔故意冲着他说。她话音未落，席间己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叹
“怪不得明少帅没来，原来是为了避嫌啊。”
“这林双和郑玉比起来，啧啧。”
“红玫瑰与白月光！这怎么选。”
“你看我还什么都没说，这群人就脑补出了一场大戏，富家千金沦落百乐门，曾经正宫的地位，现在勾栏的做派。我要是男人，一定心疼死你。”
郑玉身子贴近郑玉，捂着嘴低声说。
林双猛地低头，发间流苏扫过郑玉的脸颊。女人唇上的朱砂更艳，竟让他喉头发紧：“你天天脑子里都是这些么？”
整个开业典礼持续了数个小时，期间美酒佳肴不断供应。宾客们品尝着顶级的香槟、威士忌，享用着精致的美食，沉浸在这纸醉金迷的氛围中，久久不愿离去。
午夜即将来临。
“砰！”雕花大门突然洞开。秦升带着十二名便衣冲进来，腰间的勃朗宁在灯下泛着冷光。们的尖叫退缩。
郑玉如捂着头，这些兵痞子啊，总这么横冲首撞，我的大门啊，很贵的。却笑吟吟迎上去：“秦副官这是...”
“少帅贺礼！”秦升甩出十二把新手枪，“给百乐门添个响儿！”
“秦副官这么客气，那我可得请兄弟们也听听响，顾逸尘，给秦副官和这些兄弟开一箱路易十三！”
赵时曼冲过来拿起其中的一把，“我们出去试试。”
赵时曼急吼吼的把郑玉拽走，郑玉边走边回头，“林双，一起啊。”
百乐门外十二把枪的保险栓同时拉开的脆响，与百乐门内留声机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共同谱成了这香城最疯狂的夜曲。
郑玉转身看着玩得不亦乐乎的小曼，小声对顾逸尘说：“今天的新闻足够多了，之前低价入的股票该有些声音了。”
顾逸尘还以为郑玉会喝多了，看来此刻她比谁都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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