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柏人粮仓的冲天大火映红半边天,滚滚浓烟借着北风飘向河东。
董卓站在蒲坂津的瞭望塔上,望着北方天际的火光,鎏金兽面纹铠甲在烈焰映照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他着手中温润的玉如意,突然仰头大笑,笑声惊起塔下栖息的寒鸦
“袁绍失了粮草,公孙瓒忙于巩固商路,正是我取并州的大好时机。”
话音未落,转身踹开身后的木门,厚重的铜环撞击声在空旷的塔楼里回荡。
书房内,谋士李儒正就着牛油烛火研读兵书,羊皮卷上 “挟天子以令诸侯” 的字迹刚写至一半。
董卓大步闯入,将案几上的竹简扫落满地:“速速修书吕布!告诉他,只要杀了丁原,我便封他为骑都尉,统领西凉最精锐的飞熊军。再备上黄金千两、西域进贡的夜光杯,明日一早派人送去。”
李儒推了推鼻梁上的玳瑁眼镜,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明公,吕布素有‘三姓家奴’的传言,此等反复之人……”
“乱世之中,唯利可驱!” 董卓猛地拍案,烛台上的火苗剧烈摇晃
“他丁原能给的,我十倍相赠!”
与此同时,并州刺史府的演武场上,方天画戟划破晨雾,带起一串晶莹的露珠。
吕布赤膊操练,健硕的肌肉随着招式起伏,额间的汗水滴落在戟杆的蟠龙纹上。
“好!” 丁原的喝彩声从校场边传来,这位鬓角染霜的老者拄着枣木拐杖,眼中满是赞许
“奉先这戟法,比起当年虎牢关初战时,又精进三分!” 吕布收势行礼,铁甲碰撞声清脆悦耳
“全赖义父栽培。” 可当他瞥见丁原腰间那枚传自祖辈的和田玉珏时,心中突然涌起一阵酸涩 —— 同样是义子,丁原的亲儿子丁仪,每日佩玉着锦,而自己却只能在这演武场挥汗如雨。
是夜,吕布在营帐内擦拭方天画戟,青铜镜面映出他紧锁的眉头。
突然,帐外传来亲兵低语:“将军,有河东来的使者求见。”
烛光摇曳中,李肃掀开帘幕,怀中锦盒打开的瞬间,黄金的光芒照亮了吕布瞳孔
“董公听闻将军神勇,特命在下送来薄礼。” 他压低声音,“若将军能助董公入主并州,这不过是见面礼,日后还有更多……”
吕布的手指无意识着夜光杯的纹路,杯壁上雕刻的西域栩栩如生,仿佛在跳着蛊惑人心的舞蹈。
接下来的七日,吕布如同困兽。
他骑着赤兔马在雁门关外狂奔,马蹄踏碎满地霜华;又在汾水河畔独坐至深夜,听着河水呜咽。
第西日黄昏,他在晋阳城中最热闹的醉仙楼买醉,却被李肃 “偶遇”。
酒过三巡,李肃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奉先!丁原不过是个死守并州的老卒,你跟着他,何时能出人头地?董公帐下谋士如云、猛将如雨,你去了便是头把交椅!”
说着扯开衣襟,露出胸前狰狞的箭伤,“当年我随董公西征羌人,身中三箭,如今照样封官进爵!”
月相由缺转圆的那夜,吕布在镜前反复穿戴甲胄。
当他系紧玉带时,瞥见案头丁原前日赏赐的狐裘,指尖微微颤抖。
更鼓声响起,他深吸一口气,抓起方天画戟走出营帐。夜风中,他的亲兵们早己按计划控制了辕门,火把将他们的影子投射在城墙上,宛如一群张牙舞爪的恶鬼。
丁原的书房还亮着灯。
吕布推门而入时,正撞见义父将一封密信投入火盆,跳跃的火苗将 “公孙瓒” 三个字映得通红。
“奉先?” 丁原转头,布满血丝的眼中带着惊喜,“来得正好,袁绍与公孙瓒在幽州边境对峙,我正打算派你……” 话音戛然而止,方天画戟的寒芒己抵住咽喉。
吕布看着义父惊愕的眼神,喉结滚动:“义父,孩儿……”
“住口!” 丁原突然暴喝,浑浊的老泪夺眶而出
“我早知你狼子野心!前偷看我写给公孙瓒的信,以为我不知道?” 他颤抖着指向火盆
“可惜那封信还没写完……”
鲜血溅上羊皮地图的瞬间,并州城的更夫恰好敲响三更鼓。
城外,董卓的大军早己枕戈待旦,火把连成的光带如同一条赤蛇,蜿蜒着向城门逼近。
丁原的旧部听到惨叫赶来时,正看见吕布提着滴血的方天画戟立于台阶之上,身后 “董” 字大旗猎猎作响
“丁原己死,如今我等归降董公,谁敢反抗,格杀勿论!”
幽州帅帐内,公孙瓒将密报揉成一团:“董卓得了并州,势力大增,恐怕会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
田豫铺开新绘制的并州地形图,朱砂笔在蒲坂津重重标记
“董卓控制黄河渡口,下一步必然东进洛阳。明公,我们需立即联络兖州刘岱、陈留张邈,结成同盟。”
而在冀州,袁绍将摔碎的酒杯踢进火盆,飞溅的火星落在他新制的冀州舆图上,烧出密密麻麻的孔洞
“董卓这老匹夫,竟敢趁机壮大势力!传令下去,命淳于琼屯兵黎阳,密切监视并州动向!”
并州城的百姓蜷缩在家中,听着街头的喊杀声渐渐平息。
黎明时分,城门缓缓打开,董卓的西凉铁骑踏着满地血迹入城。
吕布骑着赤兔马紧随其后,腰间新配的玉珏随着颠簸轻轻碰撞,发出清脆却冰冷的声响。
他不知道,自己亲手点燃的这把火,不仅烧穿了丁原的胸膛,更将整个天下推入了更深的乱世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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