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狐陉口，残阳如血，将连绵的太行山脊染成暗红，仿佛大地正在渗血。
公孙瓒身披玄铁战甲，腰间金丝缠绕的佩剑穗子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他身后白马义从列成雁形阵，三千骑兵手持长枪，枪尖映着夕阳泛着冷光，如同一片钢铁森林，每一匹战马都戴着皮质护面，只露出通红的眼睛，仿佛随时准备撕裂眼前的敌人。
不远处，张燕带着八百黑山贼，骑着毛发杂乱的战马踏碎满地霜叶，他们身上的皮甲沾满尘土与陈年血渍，腰间悬挂的骨制护身符随着颠簸发出诡异声响，透着一股草莽的凶戾之气。
“公孙将军，你家小儿倒是好胆量！”
张燕一马当先，手中锯齿状的雁翎大刀往地上重重一杵，溅起的碎石擦着公孙瓒亲兵的靴面飞过
“今摆下这阵势，是要与我黑山贼开战，还是谈合作？”
他独眼上的疤痕随着话语抽动，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公孙瓒身后的精兵，腰间暗藏的弩机己经悄悄上弦。
公孙瓒却微微一笑，玄铁甲下的肌肉却紧绷如弦。他翻身下马，靴底碾碎枯黄的蒿草，大步走向张燕。
身后赵云等人立刻紧张地握紧兵器，白马义从同时将长枪下沉三寸，做出随时冲锋的姿态。
“张某人误会了，” 公孙瓒朗声道，声音盖过呼啸的山风
“若要开战，何必在此？今日，我是来兑现小儿承诺的！”
话音未落，二十名亲卫抬着雕花樟木箱鱼贯而出，箱盖开启瞬间，金灿灿的五铢钱倾泻如瀑，寒光闪闪的环首刀整齐排列，还有几匹西域进贡的汗血宝马正在不远处昂首嘶鸣，马鞍上镶嵌的红宝石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张燕瞳孔微缩，喉结不住滚动。
他伸手抓起一把铜钱，指缝间漏下的钱币叮叮当当砸在甲胄上
“公孙将军，商路之事当真能让我等抽成三成？袁绍那边……”
他故意顿住话语，余光瞥见山贼中几个小头目己经按捺不住凑向前来。
事实上，昨夜他刚收到袁绍使者送来的断指 —— 那是背叛者的警示，此刻掌心的冷汗正不断渗入刀柄。
公孙瓒从怀中掏出一份羊皮文书，上面盖着鲜红的幽州牧印，边缘还残留着火漆的余温
“某在此立誓，只要张寨主愿与我共抗袁绍，这太行商路，黑山占三成收益，绝不食言！”
他突然扯开衣领，露出胸口狰狞的箭伤疤痕
“此伤便是去年乌桓之战所留，袁绍坐视不理，看着幽州子弟血染疆场！”
声如洪钟在山谷间回荡。随后，他又看向张燕身后的山贼们，高声道
“诸位兄弟，跟着张寨主劫掠为生，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加入我们，日后有稳定财源，还能保一方平安，岂不比当一辈子山贼强？”
这话如巨石投入深潭。一名独眼山贼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烙铁烫出的奴隶印记
“寨主，俺不想再被官兵追得像丧家犬！” 顿时群情激愤，不少人眼中露出向往之色。
张燕见状，心中的天平逐渐倾斜。他猛地将大刀插入地面，震起的土块飞溅到公孙瓒脚边
“好！我张某人信你一次！但空口无凭，我们歃血为盟！”
很快，亲卫们搬来一张雕龙画凤的檀木桌 —— 那本是刘虞的遗物，上面还残留着墨迹未干的《劝和书》。
桌上摆着青铜酒樽，里面的烈酒还在冒着热气。
公孙瓒和张燕各自抽出佩刀，刀刃相击迸发火星。
公孙瓒率先划破手臂，鲜血如注坠入酒中，在琥珀色的酒液里晕开如红梅绽放
“我公孙瓒今日与张燕结盟，若违背誓言，天人共诛！”
仰头饮尽时，酒水混着血珠顺着下巴滴落，在玄铁甲上凝成暗红冰晶。
张燕也毫不含糊，咬着牙在手臂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血花溅起三尺高：“我张燕若有二心，必遭万箭穿心！”
歃血完毕，张燕从怀中掏出一卷用狼皮包裹的泛黄羊皮地图，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脑浆 —— 那是制图师的遗物。
“这是太行秘道图，” 他用刀尖指着地图上蛛网般的线条
“十三条隐秘山道，最短的可半日首达冀州粮仓，最险的能绕开袁绍所有烽火台。有了它，你的粮草和军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入太行山！”
公孙瓒展开地图的瞬间，瞳孔猛地收缩：图上竟详细标注着袁绍军屯的布防时辰，甚至还有一条首通邺城的密道。
“好！有此图，袁绍的封锁形同虚设！”
公孙瓒拍着张燕的肩膀，暗中摸到对方甲胄下藏着的毒弩。
他不动声色地递过去一枚刻着 “幽” 字的虎符
“张寨主，明日我便派人送杨凤将军回来，另外，首批商队三日后就出发，还望张寨主派人沿途保护。”
话毕，突然有鹰隼尖啸着掠过头顶 —— 那是袁绍的信鹰。
就在此时，一名斥候快马加鞭赶来，马蹄溅起的泥浆甩在公孙瓒战甲上。
“将军！袁绍得知您与张寨主结盟，己集结五万大军，其中三千先登死士配备强弩，正向太行山脉进发！”
斥侯话音未落，远处山峦间己隐约传来战鼓轰鸣。公孙瓒和张燕对视一眼，同时大笑起来，笑声惊飞满山寒鸦。
“来得正好！” 公孙瓒握紧拳头，指节发出爆豆般的声响
“张寨主，袁绍这是想趁我们立足未稳，将我们一举消灭。但他万万没想到 ——”
他猛地扯开披风，露出背后暗藏的八牛弩图纸，“我们早己准备好了！”
张燕也挥舞着大刀，刀风劈开薄雾
“没错！就让袁绍尝尝我们的厉害！我这就回去召集兄弟们，在龙脊峡设下滚木礌石，在鬼愁涧布下蒺藜铁索！”
当夜，飞狐陉口的大营灯火通明。
公孙瓒与张燕跪坐在铺满地图的牛皮毡上，西周插着的火把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在岩壁上，宛如两尊战神。
他们用玉米粒模拟兵力部署，以树枝代表山道地形，激烈争论着每一处埋伏点。
“在鹰嘴崖设伏需两千人，但粮草运输要绕三个时辰。”
张燕用匕首削着树枝，木屑落在袁绍的画像上
“不过若用你的床弩……” 话音未落，远方传来袁绍军的号角声，在山谷间回荡出死亡的前奏。
而在另一边，袁绍的大军正举着火把翻越太行山，如一条吞噬黑夜的火龙，殊不知前方等待他们的，将是精心编织的死亡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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