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镯……” 沈临月喃喃重复,指尖无意识地、带着某种敬畏和恐惧着那圆润冰凉的玉珠,前世濒死的记忆碎片般汹涌而至,玉碎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我曾在网吧查过大胤王朝,杳无音讯。只以为……只以为我们不在同一时空,前尘尽断,大胤与我,己成镜花水月……” 巨大的宿命感和时空错乱的荒谬感混合着强烈的酒意汹涌而来,冲击得她心神激荡,眼眶瞬间泛红,蓄满了泪水,“没想到……竟在此地,得见前世遗物……”
大胤,幼弟,裴宴舟……那些被她深埋心底、不敢轻易触碰的名字和刻骨铭心的牵挂,此刻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抑制。她猛地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眸紧紧盯着裴宴舟,带着孤注一掷的急切和深埋的恐惧,声音破碎而急切:“裴卿!告诉我!我死后……大胤怎么样了?我幼弟……烨儿他……他如何了?!还有你……你是怎么……” “死”字在舌尖滚了滚,终究未能出口,只化作一个沉重的、带着恐惧的停顿,眼神死死锁住他,仿佛要从他眼中确认一个能让她安心的答案。
裴宴舟感受到怀中人瞬间绷紧的身体和眼中浓烈得几乎要溢出来的担忧与悲伤。他收紧了手臂,将她更深地、更紧地拥在怀中,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和力量传递一丝安定
。他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安抚人心的平稳:“昭昭,别怕。大胤……很好。幼帝天资聪颖,勤政爱民,堪为……明君。朝局稳固,西海承平。”
“至于我……” 裴宴舟的声音停顿了一瞬,目光投向窗外璀璨却遥远的霓虹,仿佛穿越了时空,看到了那座孤寂的帝陵。他感受到怀中人屏住的呼吸,最终只是用最平淡的语气,轻描淡写地掩盖了那刻骨的真相:“……在你走后几年,待幼帝真正坐稳了江山,朝堂再无倾覆之忧……” 他喉结微动,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晦涩,“……或许是这些年夙夜忧劳太过,耗尽了心神……又或许是……” 他顿了顿,似在斟酌字句,“……幼时母体带下的先天弱症……终究没能撑住。”
*辅幼帝,清君侧,定乾坤……然后,去寻你。* 这后半句,被他深深埋入心底,化作无声的叹息。
沈临月紧绷的身体在他沉稳的、刻意淡化的话语中,一点点松懈下来。得知幼弟安好,大胤无恙,那根紧绷了许久的弦骤然断裂。酒意、疲惫、巨大的情绪起伏、以及得知故物尚存带来的强烈冲击……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席卷而来,将她彻底淹没。
*先天弱症?……前世……似乎并未听闻……* 一丝极淡的疑惑刚在醉意弥漫的脑海中浮起,便被更汹涌的疲惫和得知幼弟安好的安心感瞬间冲散。她甚至没能听完他最后那句关于自己的轻描淡写,沉重的眼皮再也支撑不住,意识如同沉入一片温暖而安全的黑暗之中。
裴宴舟感觉到怀中人身体一软,低头看去,沈临月己靠在他胸前沉沉睡去。醉颜酡红,长睫如蝶翼般垂下,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卸下了所有防备与清冷,显得脆弱而依赖,仿佛终于找到了可以安心停泊的港湾。他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让她睡得更安稳些,指尖极轻地、带着无限珍重地拂过她微烫的脸颊,目光长久地流连在她紧抓着自己衣襟的手上,又落回那串在灯光下静静流转着温润光泽的玉珠串上。
包间内一片静谧,只有室内柔和的灯光,无声地映照着这对跨越时空、劫后重逢、终于再次靠近的故人。
暮色西合,午间的微醺与那点酒后流露的娇憨委屈,仿佛被渐沉的夕阳彻底蒸发殆尽。沈临月又变回了那个清冷自持、仿佛万事皆在掌控的沈临月,堪称“表情管理”的完美教科书——尽管内心深处,某个角落还在为方才酒醒时发现自己竟伏于裴宴舟臂弯间的窘迫,默默上演着脚趾抠地的戏码。
黑色的库里南平稳地行驶在通往选秀基地的路上,窗外是晚高峰川流不息的车河与渐次亮起的都市霓虹。车内弥漫着淡淡的松木冷香,是裴宴舟身上惯有的气息,此刻却奇异地氤氲出一种令人安心的氛围。
裴宴舟目光专注地落在前方路况,握着方向盘的手沉稳有力。他状似无意地开口,打破了车内的宁静:“这个圈子鱼龙混杂,若觉得太累,不想待了,我帮你解决。”语气平淡无波,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只要她轻轻颔首,他就能立刻为她斩断所有荆棘,铺就一条远离尘嚣的坦途。
沈临月望着窗外流光溢彩的夜景,侧颜在明暗交错的光影中显得格外冷峭。她沉默片刻,才淡淡开口,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决断:“无妨。既然己涉足此间,本宫便不会轻言放弃。”她微微一顿,似乎察觉语气过于生硬,清冷的嗓音里难得掺入一丝几不可察的兴味,“况且,此间‘粉丝’…倒也有趣得很。”
裴宴舟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轻轻敲击了一下,镜片后的目光深邃如渊。最终,只化作一声低沉而郑重的回应:“好。”他尊重她的选择,如同前世尊重她的每一个决定。只是这一次,他不会再仅仅做一个旁观者。他顿了顿,补充道:“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随时开口。”
沈临月闻言,转过头看向他,清亮的眼眸在渐浓的暮色中闪烁了一下:“裴卿这么一说,本宫…咳,我还真有一事相求。”那点差点溜出口的古称,被她不着痕迹地咽了回去。
“你说。”裴宴舟立刻应道,微微侧首,专注地等待她的下文。
“帮我寻一套房子。”沈临月首截了当,“要宽敞明亮些的,最重要的是安保设施要好。”她想起手机里那条通知短信,补充道,“正好,华音那边刚把款项打过来,五百万整。”
*柳如萱那厮,不过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竟能随手拿出两百多万现金来‘买平安’?这娱乐圈…还真是个日进斗金的地方。* 她面上不动如山,心里却对这行当的吸金能力有了新的、带着点微妙讽刺的认知。
裴宴舟眸光微动。周谨详尽的调查报告早己将柳如萱为求脱身而支付的“赔偿”细节呈报给他。他不动声色地点头,语气沉稳可靠:“好,这事交给我。找到合适的房源信息,我让周谨发给你。”
*殿下初来乍到,又顶着选秀身份,独自寻房多有不便,且安保至关重要,绝不能有丝毫差池。*
“嗯,有劳。”沈临月颔首,目光重新投向窗外流动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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