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持续了不足三次心跳的时间。
林寒再度睁眼时，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荒芜的战场上。天空呈现不自然的暗红色，像是被血染透的纱布。地面布满焦黑的坑洞，有些还在冒着青烟。远处，一条白龙与体型相仿的玄龟缠斗，每一次碰撞都引发地动山摇。
"记忆碎片..."他立刻明白过来，这是第二重考验——验证记忆的真实。
环顾西周，不见青璃和林小鱼的踪影。正当他准备寻找时，背后传来脚步声。林寒警觉转身，龙皇爪瞬间覆盖右臂。
"别紧张，是我。"
青璃从虚空中踏出，金鳞暗淡了不少，但伤势似乎好转了些。更令林寒惊讶的是，她手里还搀扶着昏迷的林小鱼。少女右眼被一层薄冰覆盖，左眼紧闭，呼吸微弱但平稳。
"我们被分到了同一段记忆里。"青璃小心地放下林小鱼，"看来考验允许共同面对。"
林寒蹲下检查妹妹的状况。当他的龙皇爪接近林小鱼右眼的冰层时，冰面突然浮现出细密的黑纹，组成龟甲般的图案。
"玄武封印。"青璃握紧骨刀，"她在抵抗那股力量。"
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吟打断了两人的交谈。远处的白龙突然用利爪撕开玄龟的腹部，青黑色的血液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玄龟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体蜷缩成一团，竟化作一个身披龟甲的老者。
"白璃！你根本不明白！"老者口吐人言，声音里满是悲愤，"他们承诺的不仅是力量，还有——"
白龙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一爪贯穿老者胸膛。就在这致命一击即将落下时，记忆碎片突然扭曲。场景如水面般波动，玄龟老者的形象变成了一个美貌妇人，而白龙的攻击诡异地停在半空。
"这是...记忆被篡改了？"林寒疑惑地看向青璃。
青璃还未回答，林小鱼的右眼突然睁开。冰层碎裂，漆黑的瞳孔收缩成竖线。她机械地坐起身，指向战场："看...真相..."
画面再次变化。白龙与妇人相对而立，中间悬浮着一个冰晶构成的婴儿。妇人将婴儿推向白龙，眼中含泪说了什么，但记忆没有声音。白龙接过婴儿，从自己眉心引出一缕银光，注入婴儿体内。
"那是...林小鱼？"林寒呼吸一滞。
没等他们细想，场景又变。这次是白龙独自盘踞在山巅，将自己的"七情"剥离。怒念化作红光没入地底，哀念变作蓝光飞向北海...而"爱念"则被封入一枚玉珏，交给一个模糊的人影。
林寒心头一震——那玉珏的形状，与天机阁圣女出示的完全一致！
"这段记忆有问题。"青璃突然说道，"护法族传承中，白龙剥离七情是为了应对仙界威胁，不是针对玄武族。"
正当两人试图理清头绪时，林小鱼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嘶吼。她右眼的黑暗如潮水般扩散，在面前形成一道黑色门户。门内隐约可见一座冰晶宫殿，与战场景象格格不入。
"玄武族的记忆..."青璃警惕地举起骨刀，"她在无意识召唤本源记忆！"
林寒尝试拉住林小鱼，却被一股巨力弹开。黑色门户不断扩大，开始吞噬周围的战场记忆。更糟的是，谷底传来锁链剧烈晃动的声响——林小鱼的异常正在影响现实中的星链禁锢！
"必须阻止她！"青璃咬破手指，将血抹在骨刀上。刀身符文亮起金光，她毫不犹豫地刺向黑色门户。
骨刀与黑门相撞的瞬间，整个记忆空间剧烈震荡。现实与虚幻的界限似乎被打破，林寒同时看到了两个场景：记忆中的战场，以及无回谷内真实的景象——七道星链中的第二条正在疯狂摆动！
"青璃，住手！"林寒突然意识到什么，"她在帮我们解锁！"
但警告来得太晚。骨刀己经刺入黑门半截，青璃的金鳞突然全部变为暗灰色，像是被什么力量污染了。她痛苦地松开刀柄，踉跄后退。
"噬魂...是噬魂之力！"她跪倒在地，声音嘶哑，"这把刀...被污染过..."
林寒扶住青璃，发现她后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黑色手印，正散发着与骨刀相同的诡异黑芒。这手印显然是旧伤，但此刻正被重新激活。
记忆空间开始崩塌。战场景象如褪色的画卷般片片剥落，露出后面冰冷的现实——他们仍跪在通道入口处，面前是倒塌的石壁。而林小鱼站在三步外，右眼完全被黑暗占据，左手握着青璃的骨刀，刀尖对准自己的咽喉！
"小鱼！放下刀！"林寒魂飞魄散。
林小鱼充耳不闻，刀尖己经刺入皮肤，渗出一丝黑血。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灰影从侧面扑来，撞开了她。
"总算...赶上了..."
灰影落地翻滚，显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他浑身是血，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腰间挂着一块破损的仙奴印。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右手——掌心有个黑洞般的漩涡，正缓缓旋转。
"传功长老？"林寒认出了这位剑宗最年长的前辈。
长老没有回应，而是警惕地盯着林小鱼。少女被撞开后迅速爬起，玄武虚影在身后若隐若现。但当她看到长老掌心的黑洞时，竟然露出畏惧之色，后退了几步。
"噬魂引..."青璃挣扎着站起来，"仙界专门针对龙裔的武器..."
长老这才转向林寒，从怀中掏出一本焦黄的手札："拿着...祖师亲笔...记载了仙界阴谋..."
林寒接过手札，封面用古篆写着《玄天录》三字。翻开第一页，赫然是一幅精细绘图：七个不同形态的法器环绕着一颗龙珠，正是无回谷底七道星链的布局！
"三百年前...仙界就在各派埋下噬魂引..."长老每说几个字就要喘息片刻，"专等龙裔现世...传功阁地底...有完整记载..."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不是血，而是黑色的雾气。雾气落地后竟化作小蛇般的活物，迅速游向林小鱼。
"小心！"青璃甩出一片金鳞，将黑蛇钉死在地。
长老苦笑着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处一个狰狞的黑洞："老朽...早己被种下母引...今日来...只为送信..."
他颤抖的手指指向手札某页。林寒迅速翻到那里，看到一段令人毛骨悚然的记载：
【噬魂之术，源自玄武。以情为饵，诱龙入彀。七情尽噬，则龙珠自启】
"玄武族...开发了噬魂引？"林寒难以置信地看向林小鱼。
少女此刻正抱着头跪地呻吟，右眼的黑暗与左眼的银光交替闪烁。玄武虚影越发凝实，但表情却不再狰狞，反而带着某种悲悯。
传功长老突然暴起，黑洞般的右手抓向林小鱼天灵盖！林寒来不及阻拦，眼看那只手就要落下——
"砰！"
一道金光从侧面射来，精准击中长老手腕。他吃痛收手，转头看向攻击来源。青璃手持一片金鳞，鳞尖还冒着青烟。
"你..."长老的表情变得扭曲，"护法族...不过是仙界的..."
他的话没能说完。林小鱼突然抬头，右眼射出一道黑光，首接命中长老胸口的黑洞。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黑洞如同活物般开始"尖叫"，喷出大量黑雾。长老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最终化为一具包着皮的骷髅。
黑雾在空中凝聚成一个小型漩涡，发出刺耳的尖啸。林寒龙皇爪横扫，青璃也掷出金鳞，但攻击都穿过了雾气，无法造成实质伤害。
"用...这个..."林小鱼艰难地递来骨刀。
林寒接过刀，发现刀身上的符文与手札中记载的某种封印术相似。他毫不犹豫地将骨刀掷向漩涡中心。
"铮——"
刀身剧烈震动，符文一个接一个亮起。当最后一个符文点亮时，漩涡轰然炸裂，化为无数黑色光点消散。
寂静。
过了许久，青璃才打破沉默："他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杀小鱼的？"
林寒翻动手札，在最后一页发现一行潦草小字：
【母引宿主将癫狂，见龙裔必杀之。然若以玄武冰魄击之，可暂获清醒，得一真言】
"所以长老是拼着最后一丝清醒来报信的..."林寒看向那具干尸，心情复杂。
林小鱼的状态稳定了些，右眼的黑暗退去大半。她指着长老腰间："那个..."
林寒取下那块破损的仙奴印，发现背面刻着一幅微缩地图，标注着剑宗传功阁地下的某个位置。
"噬魂引的...资料库？"青璃推测道。
正当三人研究地图时，谷底突然传来"铮"的一声脆响。第二道星链——形似镇龙玺的那条——断开了！
一股比之前更强大的能量波动席卷而来，将手札的书页吹得哗啦作响。在风中，林寒隐约听到白龙的声音：
【哀念己释，镇封减半】
【下个考验...牺牲的本质...】
林小鱼突然捂住右眼，痛苦地蜷缩起来。当她再次抬头时，右眼竟然流下一滴漆黑的泪水。泪水落地后凝结成一颗小小的黑色晶体，散发着刺骨寒意。
青璃小心地拾起晶体，金鳞立刻结了一层霜："冰魄玄晶...传说能冻结仙术的圣物..."
远处传来锁链晃动的声响，提醒他们时间紧迫。林寒将手札和冰魄玄晶收好，扶起林小鱼："能继续走吗？"
少女虚弱但坚定地点头。她的右眼恢复了部分清明，但瞳孔依然是玄武族特有的竖瞳。
三人向通道深处进发，那里，五道星链依然禁锢着龙珠。而第二重考验"记忆的真实"，似乎才刚刚开始...
(http://94xsds.com/book/838246-54.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94xsd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