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温桶摔在冰冷地砖上的碎裂声,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炸弹,瞬间撕碎了病房里粘稠的窒息感!
滚烫的小米粥混着碎裂的白色内胆和红枣碎屑,在惨白的灯光下溅开一片狼藉的、冒着热气的污迹,刺鼻的米香混合着消毒水味,怪异得令人作呕。
周阳的母亲站在那片狼藉边缘,胸口剧烈起伏。她保养得宜的脸上,所有强装的平静和属于长辈的克制彻底碎裂,只剩下被怒火烧灼的赤红和一种被彻底背叛的、刻骨的失望!她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刀子,死死钉在外套口袋那鼓鼓囊囊的、再也无法遮掩的轮廓上,然后猛地抬起,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狠狠射向周阳!
“周阳!”她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带着一种被长久压抑后爆发的、歇斯底里的颤抖,“你……你们……这是什么?!在你爸病床前!你们……你们还要不要脸?!”
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碴的鞭子,狠狠抽打在凝固的空气里,也抽打在周阳骤然紧绷的神经上!
外套口袋里,周阳死死攥着我的手猛地剧震!那力道瞬间增大到几乎要捏碎我的指骨!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里爆发的、如同火山喷发前兆的恐怖力量!那只手滚烫得吓人,带着毁灭一切的愤怒和一种被最亲近之人当众撕开伤口的巨大耻辱!
“妈!”周阳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动作之大,带倒了椅子,椅腿在地板上刮擦出刺耳的噪音。他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了病床一角,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他依旧死死攥着我的手,将它强行按在外套口袋里,仿佛那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对抗这巨大羞辱的武器!他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母亲,下颌线绷得如同刀锋,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紧咬的牙关里生生挤出来,带着一种近乎暴戾的嘶哑:
“你发什么疯?!出去!”
“我发疯?!”周母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彻底点爆的尖刻和积压多年的怨毒,“周阳!你睁开眼睛看看!看看你爸现在什么样子!看看你这些年把自己折腾成什么鬼样子!再看看她!”她染着蔻丹的手指猛地指向我,指甲几乎要戳到我的鼻尖,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锥,“林溪!当年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瞧不起你、把你当垃圾一样甩掉的林溪!她怎么会在这里?!她凭什么在这里?!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连你爸躺在这儿都不顾了?!在你爸的病床前……在你爸的病床前跟她拉拉扯扯!你还要不要这个家了?!”
“狐狸精!”最后那三个字,如同淬了剧毒的匕首,裹挟着她所有的怨恨和失望,狠狠地、精准地刺了过来!
轰——!
周阳的身体猛地一震!攥着我的手力道骤然失控,痛得我几乎闷哼出声!他眼底那片赤红的狂怒瞬间被一种更深沉、更暴烈的风暴席卷!那风暴里翻涌着被最亲之人揭开伤疤的剧痛,有对母亲口不择言的愤怒,更有一种被这“狐狸精”三个字彻底点燃的、毁天灭地的戾气!
“你再说一遍!”他的声音陡然降至冰点,低沉得可怕,却带着一种能冻结骨髓的杀意,高大的身影带着巨大的压迫感,猛地向前逼近一步!空气仿佛都被他周身爆发的恐怖气场挤压得扭曲变形!
周母被他这骤然爆发的、如同实质的杀气逼得下意识后退了半步,脸上闪过一丝惊惧,但随即被更深的愤怒和委屈淹没。她嘴唇哆嗦着,似乎还想说什么更恶毒的话。
就在这千钧一发、母子对峙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弓弦即将断裂的瞬间——
“够了!”
一个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极其突兀地在病床上响起!
是周阳的父亲!
不知何时,他己经睁开了眼睛!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呼吸罩下,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那双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眼睛,此刻正死死地盯着剑拔弩张的母子俩,眼神里充满了极度的疲惫、巨大的失望和一种濒临爆发的怒火!
“都……给我……滚出去!”老人喘着粗气,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声音透过呼吸罩显得模糊不清,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一家之主的威严和不容抗拒的暴怒,“滚!”
这声嘶力竭的怒喝,如同惊雷,瞬间劈开了病房里凝固的、一触即发的血腥风暴!
周阳母亲脸上愤怒的潮红瞬间褪去,只剩下煞白和一种被丈夫当众呵斥的难堪。她嘴唇哆嗦着,看着病床上气若游丝却怒目圆睁的老伴儿,又狠狠剜了我和周阳一眼,那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凝成实质。最终,她猛地一跺脚,抓起自己的包,头也不回地冲出了病房!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走廊里急促远去,带着一种落荒而逃的狼狈和巨大的怨恨。
病房里瞬间只剩下我们三人,和那满地狼藉的粥渍、碎片,以及监测仪更加急促刺耳的“嘀嘀”声。
巨大的压力骤然消失。
周阳紧绷到极致的身体猛地晃了一下,攥着我的手如同被抽去了所有力气,瞬间松脱。他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低着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额前垂落的碎发遮住了眼睛,只有紧握成拳、指关节捏得死白、微微颤抖的双手,暴露着他内心翻江倒海的剧痛和一种濒临崩溃的虚弱。
病床上的老人闭上眼睛,胸口依旧剧烈起伏,显然刚才的爆发耗尽了他所剩无几的力气。监测仪的报警声尖锐地响着,红灯闪烁。
我看着这一片狼藉,看着靠在墙上剧烈喘息、仿佛被抽空了灵魂的周阳,看着病床上气若游丝的老人,巨大的无措和一种冰冷的窒息感再次攫住了心脏。那声“狐狸精”如同魔咒,在耳边反复回响。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和指尖的颤抖。蹲下身,不顾满地粘稠滚烫的粥渍和锋利的碎片,徒手去捡拾那个摔得变形的保温桶外壳。指尖被烫到,被碎片边缘划破,渗出血珠,混在粘稠的粥里,带来细密的刺痛。
就在我试图将一块较大的碎片捡起来时——
一只滚烫而带着巨大力量的手猛地攥住了我的手腕!
周阳不知何时站首了身体,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他赤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徒劳的动作,盯着我指尖沾染的粥渍和渗出的血珠。那眼神深处,翻涌的剧痛尚未平息,却又燃起一种更加暴烈的、带着毁灭气息的怒火和……一种近乎痛楚的焦躁!
“别碰!”他低吼出声,声音沙哑破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蛮横!攥着我手腕的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他猛地用力,将我整个人从地上硬生生拽了起来!
动作粗暴,带着一股无处发泄的戾气!
我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撞在他坚硬如铁的胸膛上。他滚烫的气息带着巨大的愤怒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灼热地喷在我的脸上。
“谁准你碰这些东西?!”他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赤红的眼底像是燃着两簇地狱之火,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碾磨出来,“她摔的!让她自己回来舔干净!”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攥着我手腕的手滚烫而颤抖,仿佛在极力压制着体内那头随时要破笼而出的、暴怒的野兽。那巨大的愤怒,不仅仅是对母亲的,更是对这无法掌控的局面,对这再次将林溪卷入风暴中心、让她承受羞辱的……无力感和滔天恨意!
病房里,监测仪的报警声依旧尖锐地鸣叫着,像在为这破碎的一地狼藉和两颗同样伤痕累累的心,奏响一曲绝望的哀歌。(在这里我说一下,以后出现的我都是指林溪,还有之前出现的一些我也都是林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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