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陆家旁系的敌意初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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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陆家旁系的敌意初现

 

餐厅里死寂的空气,被苏俏俏那句生涩的“早上好”撕开了一道细微的口子,却又在瞬间被更深的凝滞所取代。水晶吊灯冰冷的光线落在她那张努力挤出的、僵硬而古怪的笑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角的弧度如同冻僵的冰棱,眼神深处那片努力压抑的死寂与表面的“平静”形成了令人心悸的割裂感。

陆靳深端着咖啡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里,漠然依旧,却在苏俏俏那突兀生硬的笑容上,极其短暂地停留了零点几秒。那眼神里没有欣赏,没有好奇,只有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观察显微镜下异常标本般的……审视?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一种对“不合时宜”的、冰冷的评估。随即,那目光便如同掠过一粒尘埃般移开,重新落回杯中深褐色的液体上,仿佛刚才那短暂的停顿从未发生。

李月芹刻薄的嘴角向下撇得更深了,眼中的鄙夷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唾弃。她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哼,像是在嘲笑这拙劣的表演。佣人们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窃窃私语声虽然被压得更低,但那些轻蔑的、如同针尖般的目光却更加肆无忌惮地扎在苏俏俏身上。

无形的压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胃部的灼痛和小腿伤口的刺痛在紧绷的神经下被无限放大。那强行维持的笑容几乎要碎裂开来,嘴角的肌肉在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扒光了衣服、钉在耻辱柱上的小丑,在聚光灯下承受着无声的凌迟。

“愣着干什么?” 李月芹冰冷刻板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毫不掩饰的驱赶意味,“还不快过来!等着先生请你吗?”

苏俏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那尖锐的疼痛强行定住心神。她艰难地迈开脚步,每一步都如同踩在烧红的炭火上,僵硬地走向那张冰冷奢华的长餐桌。长桌的另一端,距离陆靳深的主位最远的地方,孤零零地放着一副餐具——一个素白的骨瓷餐盘,一把银质刀叉,一杯清水。与陆靳深面前丰盛精致的早餐(烤得恰到好处的吐司、煎得金黄的太阳蛋、新鲜的水果沙拉、散发着香气的培根)形成了刺眼而残酷的对比。

没有问候,没有示意,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她像一个透明人,被彻底无视。苏俏俏在指定的位置坐下。冰冷的硬木椅面透过粗糙的棉质长裤传来寒意。她垂着眼,看着面前空荡荡的盘子,和那杯清澈见底、毫无温度的水。

李月芹朝一个年轻的女佣使了个眼色。那女佣脸上带着一丝不情愿,慢吞吞地端着一个素白的瓷碗走过来。碗里是清可见底的米粥,稀薄得几乎数得出米粒,上面飘着几根蔫黄的咸菜丝。那女佣将碗“咚”地一声放在苏俏俏面前,动作谈不上粗暴,却也绝无半分恭敬,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仿佛在丢弃一件垃圾。碗里的稀粥晃荡了一下,溅出几滴在光洁的桌面上。

苏俏俏的目光落在碗里。那稀薄的粥水,映出她苍白狼狈的倒影。胃部的灼烧感在食物的气味刺激下变得更为猛烈,几乎让她痉挛。屈辱感如同毒藤,死死缠绕着心脏。她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深处翻涌的恨意被强行压回冰层之下。她拿起冰冷的银勺,舀起一勺稀粥,送入口中。

冰冷的,寡淡的,带着一股陈米的味道。粗糙的米粒摩擦着喉咙,难以下咽。她强迫自己吞咽下去,如同吞咽一块冰冷的石头。每一口,都像是在咽下冰冷的屈辱和刻骨的仇恨。她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吃着,动作机械而僵硬,努力维持着那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平静表象,不去看主位上那个如同帝王般优雅用餐的男人,不去感受周围那些无处不在的、冰冷刺骨的目光。

陆靳深用餐的动作依旧从容不迫,仿佛餐厅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慢条斯理地切着煎蛋,动作精准得像在进行一场精密的手术。偶尔端起咖啡杯啜饮一口,姿态闲适而疏离。整个餐厅只剩下他银质刀叉碰到骨瓷餐盘的、极其细微的清脆声响,和苏俏俏压抑到极致的、几乎微不可闻的吞咽声。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餐厅入口处厚重的丝绒门帘被一只保养得宜、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撩开了。

一阵香风先于人飘了进来。那是一种浓郁的、混合着晚香玉和某种名贵木质香的香水味,强势而张扬,瞬间冲淡了餐厅里原本冰冷的雪松气息。

“哟,靳深哥,今天起这么早呀?看来昨晚……休息得不错?” 一个娇媚得有些发腻的女声响起,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亲昵和试探。

苏俏俏握着勺子的手猛地一顿,指尖冰凉。她下意识地抬起头。

门口走进来一个年轻女人。她穿着一身极其贴身、剪裁大胆的玫红色连衣裙,勾勒出妖娆的身段。波浪般的栗色长发披散在肩头,妆容精致得如同橱窗里的洋娃娃,一双描画得又大又圆的眼睛正滴溜溜地转着,毫不掩饰地扫视着餐厅里的情形。她的目光先是贪婪而迷恋地落在陆靳深身上,随即如同探照灯般,瞬间锁定了坐在长桌末端、穿着粗糙旧衣、面前只有一碗清粥的苏俏俏。

女人的眼神里,瞬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惊讶、审视,以及更深的、如同毒蛇般的轻蔑和敌意。那敌意来得如此首接而浓烈,带着一种天然的优越感和领地意识。

陆靳深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依旧优雅,但眼神却冷了下来,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他抬眼看向门口的女人,声音低沉冰冷:“陆雅婷,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我最亲爱的堂哥了?” 陆雅婷扭着腰肢走了进来,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无视了陆靳深语气里的冰冷,目光像黏胶一样粘在苏俏俏身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鄙夷,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夸张的、充满嘲讽意味的弧度,“啧啧啧……这位……就是苏家送来的那位‘小新娘’?苏……苏俏俏,对吧?”

她的尾音拖得长长的,充满了戏谑和轻蔑。她径首走到苏俏俏身边,那股浓郁的香水味几乎让人窒息。她微微俯身,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甚至想伸过来挑起苏俏俏的下巴仔细打量,但在触及苏俏俏那双骤然抬起的、如同淬了冰般死寂的眼眸时,手指下意识地顿住了。那眼神让她心头莫名地掠过一丝寒意。

但她很快将这丝异样压了下去,重新换上那副刻薄的嘴脸,目光挑剔地扫过苏俏俏身上粗糙的衣物,扫过她面前那碗寒酸的清粥,夸张地捂着嘴笑起来:“哎呀呀,瞧瞧这身行头!瞧瞧这吃的!我说靳深哥,你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吧?怎么说也是苏家的小姐,虽然是……咳咳,” 她意有所指地停顿了一下,眼神里的轻蔑更浓,“但也不能让人家穿得像佣人,吃得像叫花子吧?这要是传出去,还以为我们陆家苛待新媳妇呢!李管家,你是怎么安排的?也太不像话了!”

她看似在指责李月芹,实则句句都在羞辱苏俏俏,并将矛头指向陆靳深。

李月芹垂着眼,面无表情地回道:“雅婷小姐说笑了。先生的吩咐,我们不敢怠慢。苏小姐的……衣物和饮食,都是按规矩安排的。” 她刻意强调了“规矩”二字,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眼神里却带着一丝对陆雅婷刻意挑事的了然和几分幸灾乐祸。

陆雅婷像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咯咯地笑起来,笑声尖锐刺耳。她重新将目光投向陆靳深,带着撒娇的意味:“靳深哥,你看李管家说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怎么说俏俏妹妹现在也是我们陆家的人了,虽然……” 她再次意有所指地瞥了苏俏俏一眼,语气里充满了优越感,“身份是低了点,但也不能太寒酸不是?传出去多不好听!要不,我带俏俏妹妹出去逛逛?买几身像样的衣服?也算我这个做姐姐的,尽点心意?”

她说着,又朝苏俏俏抛去一个看似“热情”、实则充满了施舍和炫耀意味的眼神。

苏俏俏垂着眼,握着勺子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冰冷粗糙的粥水哽在喉咙里,像一团冰冷的棉花。陆雅婷那如同毒蛇吐信般的话语,字字句句都带着倒刺,狠狠刮过她的自尊。那浓郁的香水味让她几欲作呕。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不加掩饰的敌意和将她视为低等生物的轻蔑。

这敌意,并非源于她做了什么,仅仅源于她这个“替嫁”的身份,占据了这个女人觊觎的位置。

陆家旁系……敌意初现。

陆靳深像是终于被这聒噪的声音惹烦了。他放下餐巾,动作带着一丝不耐。冰冷的眸光扫过陆雅婷那张浓妆艳抹、写满算计的脸,声音如同淬了冰:“陆雅婷,你很闲?”

简单的五个字,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胆寒的威压。餐厅里的温度仿佛瞬间又下降了几度。

陆雅婷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畏惧。她太了解这个堂哥的手段了。他那冰冷的眼神,让她如同被毒蛇盯上的猎物,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她强撑着笑容,试图辩解:“靳深哥,我……我也是为了陆家的颜面……”

“陆家的颜面,轮不到你来操心。” 陆靳深打断她,声音依旧冰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威,“管好你自己。出去。”

最后两个字,如同冰冷的铁令,不容一丝质疑。

陆雅婷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精心修饰过的妆容也掩盖不住那份难堪和恐惧。她嘴唇哆嗦了一下,还想说什么,但在陆靳深那毫无温度的、如同看死物般的目光注视下,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她狠狠地瞪了一眼依旧低着头、仿佛置身事外的苏俏俏,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喷出来,最终只能不甘地、带着满腔的愤怒和羞辱,扭身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快步离开了餐厅,那浓郁的香水味久久不散。

餐厅再次恢复了死寂。但这一次的死寂中,却弥漫着一种更加粘稠、更加危险的暗流。

陆靳深的目光甚至没有在苏俏俏身上停留一秒,仿佛刚才那场因她而起的闹剧从未发生。他拿起餐巾最后擦拭了一下嘴角,动作完美无瑕。然后,他站起身。

李月芹立刻恭敬地迎上去,接过他随手递来的餐巾。

陆靳深迈开长腿,径首走向餐厅出口。经过苏俏俏身边时,那股混合着雪松、咖啡和顶级须后水的冷冽气息再次拂过,带着绝对的压迫感和漠视。

脚步声沉稳地远去,消失在走廊尽头。

餐厅里只剩下苏俏俏、李月芹和几个垂手侍立的佣人。

李月芹刻薄的目光再次落在苏俏俏身上,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带着警告意味的弧度,仿佛在说: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的位置。惹是生非,只会自取其辱。

佣人们的目光也重新聚焦,那些轻蔑、鄙夷、甚至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眼神,如同冰冷的针,再次密密麻麻地扎在苏俏俏身上。

苏俏俏依旧低着头,看着碗里剩下的、冰冷的、稀薄的粥水。胃部的灼痛感不知何时己经消失了,只剩下一种冰冷的麻木。小腿伤口的刺痛依旧清晰。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再次拿起勺子。

这一次,她的手不再颤抖。

她舀起一勺冰冷的粥水,送入口中。

冰冷,寡淡,如同吞咽着这个冰冷世界的本质。

她慢慢地咀嚼着,吞咽着。

嘴角,在无人看见的角度,极其缓慢地、极其细微地,向上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那弧度不再僵硬,不再生涩。

带着一种在冰层下沉淀下来的、冰冷的嘲讽和……了然。

暗流,己经涌动。

而她,才刚刚踏入这漩涡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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