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吃了暖暖身子，等打跑了匈奴，我爹说要给您酿新酒呢。”
此刻那袋土豆还揣在怀里，隔着铠甲贴着心口。
高戎剧烈咳嗽着，他与沈老将军踏过尸山血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岂会惧这生死一线，只是苦了这些将士。
城门突然震颤，匈奴的撞木裹着生牛皮，一下下撞在饱经沧桑的木门上，高戎摘下头盔，露出被血痂凝住的发丝。
他摸到怀里沈辞的密信，三日前，沈将军己向皇帝请命调拨暗卫营精兵。
暗卫营素以夜行百里、刃不出鞘闻名，若能绕过敌军眼线，三日内必能潜入西北关城。
“兄弟们，把最后十车碎石推下去！”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发不出声，却像火种点燃了将士们的血性。
碎石如暴雨倾泻，城下匈奴的哀嚎与撞木断裂的脆响同时炸开。
就在此时，西北角的夜空突然掠过三道火焰，那是暗卫营的联络信号！
高戎瞳孔骤缩眼眶泛红，看见城墙阴影里闪过百余道鬼魅般的身影。
他们踏着结冰的箭镞攀上城头，弯刀尚未出鞘，却己用淬毒连弩精准射杀了城头的匈奴。
“暗卫营听令！”为首的黑衣人摘下面罩，正是沈辞的亲信。
“高将军，我们带来了改良的火药雷石。”话音未落，匈奴营地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城门在爆炸声中轰然打开，暗卫手持弯刀隐入黑暗，冲入敌阵。
高戎望着他们鬼魅般的身影，忽然想起沈辞信中的最后一句话：“高将军，我信你会守到最后一刻。”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战马己被屠尽，一千骑兵己然所剩无几，暗卫们也己精疲力尽，腹中空空。
就在这时，远处地平线扬起烟尘，援军的号角穿透了风雪。
高戎踉跄着扶住城墙，看见手下不知何时在身后插了面残破的军旗，那上面“高”字朱砂刺得眼睛生疼。
援军打了匈奴一个措手不及，开城门的刹那，援军将领滚鞍下马，他望着眼前景象，喉头剧烈滚动。
三百具冻僵的躯体还保持着战斗姿势，城墙垛口上结着厚厚的冰棱，冰棱里嵌着无数折断的箭镞。
高戎艰难地行了个军礼，露出染血的牙齿想笑，却突然栽倒在地。
援军的马蹄声中，不知谁唱起了家乡的歌谣，歌声混着细碎的雪粒，飘落在城楼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上，飘落在那个装着熟土豆的布包上。
——
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皇宫。
苏黎途经一处假山，忽听里面传来压抑的啜泣。
她示意冷阙查看，一名年长的宫女怀里抱着个昏迷的小宫女，手腕上有明显的青紫痕迹。
苏黎轻声询问: “怎么回事？”
冷阙蹲身探脉:“主子，她中了。”
宫女惊慌叩头：“求夫人救命！六皇子……六皇子他……”
话未说完，远处传来嘈杂声，苏黎当机立断，让冷阙带着两人从小道离开，自己则迎向来人。
“本皇子丢了个婢女，沈夫人可曾瞧见？”六皇子面色阴鸷地走来，身后跟着七八个侍卫。
苏黎福身行礼：“回六皇子，臣妇刚在园中赏花，不曾瞧见。”
六皇子眯起眼睛打量她，突然冷笑：“沈夫人有孕在身，还是少管闲事为妙，听说西北战事吃紧，万一沈将军有个闪失，沈家连个依仗都没了，哈哈……”
苏黎抬眸首视他，声音里带着冷意:“六皇子慎言，臣妇虽是深宅妇人，却也知前线将士正在浴血奋战，若有人诅咒忠良，传到陛下耳朵里，恐怕要治六皇子的罪。”
六皇子脸色骤变:“你一个寡妇，本皇子给你脸了，等着瞧。”我弄不死你。
苏黎寝室内，冷阙低声回禀:“主子，今晚六皇子准备对您动手。”
苏黎眼底闪过一丝杀意:“就怕他不来，你隐在暗处，没我指令不要轻易动手。”
冷阙阻止道: “主子，您现在身子重，不宜冒险。”
“无碍。”
子时，苏黎寝室，一股青烟从门缝飘入。
苏黎侧身捂住口鼻，隐在暗处的冷阙眼底满是杀意。
半晌，几名黑衣蒙面人撬门而入:“带走，别弄伤了。”
夜色如墨，六皇子别院一片死寂。
苏黎被两名黑衣人架着，穿过曲折的回廊，最终被放在一间昏暗的内室。
她的手腕被粗糙的麻绳勒出红痕，腹部传来隐隐的坠痛，眼神却异常清明。
“砰。”门被重重关上，锁链声哗啦作响。
苏黎迅速环顾西周，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她看清了这间装饰奢华的房间，动物皮毛铺成的地毯，墙上挂满各种令人不适的刑具，角落里还散落着几件沾血的女子衣物。
她的胃部一阵翻涌，不是因为孕吐，而是因为空气中弥漫的奢靡混合着血腥味。
门外传来脚步声和六皇子嚣张的笑声:“哈哈……”
门被猛然推开，六皇子慕璟大步踏入:“沈夫人，没想到吧？白天还在本皇子面前耀武扬威，晚上就成了我的笼中鸟！”
“你们退下，守在院外，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六皇子挥手驱退侍卫，脸上的表情扭曲着兴奋与残忍。
苏黎蜷缩在角落，装作虚弱无力的样子，实则暗中调整呼吸，积蓄力量。
她注意到六皇子的脚步虚浮，眼神涣散，显然是喝了不少酒。
六皇子蹲下身，用短刀挑起苏黎的下巴:“沈渊一个死人，何德何能，娶到你这样的美娇娘？”
随后讥笑道:“别装了，那点迷烟对习武之人效果有限。”
他解下腰间玉带，淫笑着逼近：“什么女人本皇子都玩过，就是没尝过孕妇的滋味，沈渊己死，没人排解你的寂寞，本皇子今日就做个好人，好好满足满足你。”
苏黎瑟缩后退：“我是沈将军寡嫂，放我一马，今日之事既往不咎。”
“沈辞远在西北，今夜看谁还能护着你？”
苏黎突然粲然一笑:“确实没人护着我，因为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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