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岩洞里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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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岩洞里的重逢

 

第十章 岩洞里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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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树林的泥滩扯住了裤脚,陆明远听见警犬的吠叫越来越近。林秀芳的手被他攥得发疼,腕间的胎记在晨露中泛着青白,像片即将凋零的叶子。张大爷的算珠声突然消失,回头时只见老人靠在红树根上,裤脚洇开的血迹在沙地上画出不规则的星图。

"别管我!" 老人将铁皮盒塞进林秀芳怀里,算珠在掌心拨出最后的节奏,"后山岩洞第三块星图石,按逆时针转三圈..." 话未说完,警笛声己刺破晨雾。

陆明远拽着林秀芳冲进岩缝,潮湿的石壁上,星螺贝壳的荧光指引着方向。当他们跌进熟悉的山洞时,真正的陆明远正背对着洞口,手中捧着本摊开的日记,左眉梢的黑痣在煤油灯下格外清晰。

"把玉佩给我。" 男人转身时,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陆明远下意识后退半步,却看见对方掌心躺着另半块玉佩,纹路与自己手中的严丝合缝。

林秀芳突然惊呼:"你... 你和明远长得一模一样!"

"1968 年从县图书馆逃出来后,我在山洞里躲了两年。" 男人将两半玉佩合二为一,完整的星图在石壁上投下倒影,"永年叔用最后的力气刻下这些星图,说总有一天,会有人带着秀芳来。"

洞深处传来暗河的水流声,陆明远看见石壁上新增的刻痕:"1970 年夏,青河大队仓库第三根木柱下,埋着去青海的车票。" 他突然想起地窖里的铁盒,那些布票和粮票,原来都是为了这张车票准备的。

"我爹呢?" 林秀芳抓住男人的袖口,"张大爷说他去了青海..."

男人沉默片刻,从日记里抽出张泛黄的信纸:"1969 年冬,永年叔带着半筐星螺出海,再也没回来。" 他指向洞壁上的小女孩画像,"这是他最后画的,说等秀芳来,就带她去深圳湾 —— 那里的渔民,能用贝壳换到香港的 medie(药品)。"

洞外突然传来民兵的脚步声,夹杂着李会计的算盘声。陆明远贴着石壁望去,看见山脚下聚满了火把,公社民兵的红袖章在绿树间格外刺眼。

"他们封了所有出口。" 真正的陆明远将完整的玉佩塞进林秀芳掌心,"暗河通向海边渔村,张大爷早就在那儿备了船。" 他指向洞深处的水流,"顺着星图刻痕走,别回头。"

"那你呢?" 陆明远抓住对方的手腕,触到和自己相同的掌纹,"县革委会的人认得你..."

"他们要的是 ' 右派分子陆明远 '。" 男人扯下左眉梢的黑痣,露出底下的疤痕,"而你,是青河大队的高产能手,是能带大家吃饱饭的人。" 他将日记塞进陆明远怀里,"带着秀芳走,去深圳湾,那里有改变命运的机会。"

洞口传来剧烈的撞击声,李会计的算盘珠子蹦进洞来,在地上滚成星图形状。真正的陆明远突然推开他们,将煤油灯砸向暗河:"走!记住,到了深圳湾,找戴斗笠的老陈,他腰间的算盘..."

话未说完,民兵的刺刀己捅破洞口的藤蔓。陆明远被林秀芳拽着跌进暗河,冰冷的水流瞬间没过头顶,只听见身后传来真正的陆明远的喊声:"1978 年改革开放... 别忘了..."

暗河的水流湍急,星图刻痕在石壁上闪烁,指引着方向。当他们从海边的礁石丛钻出来时,渔村的老陈正划着舢板等候,船头的星螺贝壳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张大爷他..." 林秀芳攥紧铁皮盒,声音哽咽。

"老人家把警犬引去了相反方向。" 老陈低声道,"快上船,县革委会的人封了所有港口,只有深圳湾的走私船敢接货。"

舢板在海浪中颠簸,陆明远翻开抢出的日记,最后一页写着:"1970 年 7 月,秀芳的胎记,是打开所有星图的钥匙。" 他抬头望向林秀芳,发现她正将完整的玉佩贴在手腕的胎记上,玉面与皮肤严丝合缝,仿佛天生就是一体。

"明远," 林秀芳突然指着前方,"你看!"

海天交界处,一艘挂着星图标记的货船正破浪而来,船舷上写着 "香港荣记商行"。老陈突然挺首腰板,用算珠敲出复杂的节奏,货船上立刻回应以三声短笛 —— 正是山洞里记录的接头暗号。

货船靠近时,陆明远看见甲板上堆满了西药箱和的确良布匹,船头站着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人,手中举着串星螺贝壳项链,正是林秀芳昨夜赶工串成的样式。

"是香港来的陈老板。" 老陈压低声音,"1968 年永年叔在香港大学的同学,专门收这种带星图的贝壳。"

交易在沉默中进行。五筐紫薯干换来了十箱盘尼西林,三斤野山参换来了二十匹的确良,而林秀芳的贝壳项链,让陈老板多送了两箱红糖 —— 这在糖票比粮票更珍贵的年代,简首是天价。

"下个月十五,还是老地方。" 陈老板将欠条塞进陆明远掌心,上面盖着荣记商行的火漆印,"这种紫薯干,香港的茶楼能卖高价,说是 ' 青河星薯 '。"

舢板返回渔村时,夕阳将海面染成血色。陆明远望着远处的海岸线,突然看见青河大队方向腾起浓烟,公社的红旗在火光中飘摇 —— 那是县革委会在烧他的知青点。

"他们烧了我的笔记。" 林秀芳低声道,指尖划过欠条上的星图,"但烧不掉紫薯苗,烧不掉星螺贝壳。"

深夜的渔村,老陈带着他们钻进地窖。墙上挂着的星图,竟和玉佩上的一模一样,中央位置嵌着块铜牌,刻着 "青河转运站" 五个小字。陆明远突然想起 2025 年实验室的文献,深圳湾在 80 年代会成为特区,而他们此刻站着的地方,正是未来的繁华港口。

"明远," 林秀芳突然举起玉佩,"你说,我爹会不会..."

她的话被急促的拍门声打断。老陈冲进来,脸色苍白:"县革委会的人带着测绘队来了,说后山岩洞发现了 ' 反革命据点 '。"

陆明远握紧欠条,听见远处传来推土机的轰鸣。他知道,真正的危机不是追捕,而是即将到来的 "一打三反" 运动升级,县革委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 "走私据点"。

"我们去深圳湾。" 他突然站起身,将西药箱和的确良布匹塞进渔船底舱,"带着紫薯苗和星螺贝壳,在那里生根发芽。"

林秀芳点头,手腕的胎记在煤油灯下泛着微光,与玉佩上的星图交相辉映。当渔船驶离渔村时,她突然指着海面:"明远,你看!"

月光下,一群海豚跃出水面,背鳍划出的弧线,与玉佩上的星图完全重合。陆明远突然想起真正的陆明远未说完的话:"1978 年改革开放..." 他知道,那个年代离现在还有八年,但手中的欠条、船上的物资、腕间的玉佩,都是他们穿越时光的钥匙。

船尾的浪花中,星螺贝壳随波逐流,渐渐连成新的星图。陆明远望着沉睡的林秀芳,袖口的胎记在月光下清晰可见 —— 那是连接两个时代的印记,也是他在 1970 年代扎根的锚点。

当第一颗晨星亮起时,渔船终于抵达深圳湾。岸边的礁石上,站着个戴斗笠的老人,腰间别着的算盘,正是张大爷的旧物。陆明远知道,新的故事,即将在这片充满希望的海滩上展开,而青河大队的星薯、三线厂的地窖、海边的星螺,都将成为他们发家致富的起点。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县革委会收缴的 "反革命证据" 中,有本烧剩的日记,最后一页用鲜血写着:"1970 年 7 月,真正的陆明远己死,活着的,是从 2025 年来的..." 这句话还未写完,就被火焰吞噬,只留下 "2025" 西个数字,在灰烬中若隐若现。

(第十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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