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毫不客气地抱起蜜罐夹在腋下，对阙代柔笑得一脸谄媚，“哎哟，巍子可真是捡着宝了！赶明儿等你给咱们凌家添了丁，二婶定要煮上二十个红鸡蛋来贺喜！”
阙代柔客客气气地把人送到门外，等那妇人歪歪斜斜的背影走远了，她才收敛了表情，“砰”的一声关上了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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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巍下山时，天色己经开始变暗了。
顾不得缓口气，他匆匆朝家里赶去，一推开门却发现满院狼藉。阙代柔抱着头蹲在篱笆前，一只芦花鸡扑腾着翅膀，从她头上掠过，留下一地鸡毛。
“怎么回事？”
凌巍略微弯腰，一把擒住了一只正在逃窜的母鸡，反手便把鸡丢回篱笆，关好栅栏。
他扶起蹲在地上的阙代柔，轻轻摘下她发间的绒毛，关切道：“没事吧？”
阙代柔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我只是想找两颗鸡蛋而己，这鸡怎么突然扑棱起来了，吓我一跳。”
凌巍有些想笑，又抿住嘴角，“等着我回来弄就行，你何必亲自动手。”
阙代柔嘴，瞪了他一眼，“还说呢，你再不回来，我就要饿死了。”
凌巍挑了挑眉，“怎么会，我走之前不是给你留了饭吗？”
“还不是你那二婶，跟个土匪似的把家里洗劫一空，连我泡水喝的蜂蜜都抢去走了。”阙代柔低着头，一副受了委屈的可怜样子。
凌巍闻言沉下了脸，立即在家里检查了一圈，发现除了搬不动的鹿骨和不值钱的野菜，果真是什么都不剩了。
他缓缓吐了口气，一股怒气涌上心头。
他自认这些年对二叔一家己经是仁至义尽了，没想到他们却还是不知足，如今竟趁他不在，连他留给阙代柔的口粮都敢抢，实在是让人忍无可忍。
“我找他们去。”凌巍扭头就往外走。
阙代柔心里一惊，连忙拉住他，“别啊，你现在去找他们，二婶定又要说是我在挑拨离间了。”
凌巍沉着脸没说话，阙代柔为了先稳住他，只得挤出眼泪，带着哭腔道：“本来村里人就爱说我是山里的狐狸精变的，你现在若是为了我去跟二叔家翻脸。等你进山打猎时，他们变本加厉来欺辱，那我怕是连这破院子都守不住了。”
凌巍连忙捏起袖子帮她擦眼泪，轻声哄道：“柔儿不哭，是我没用，让你被他们欺负了。”
阙代柔趁机撒娇：“我饿了，你先去做饭吧。”
“好。”凌巍点头答应。
他扎起衣袖，从鸡窝里掏出几枚鸡蛋，熟练地开始生火做饭。
阙代柔悄悄松了口气，挪到他身边，适时劝道：“其实被抢走了也没关系，你不是说过吗，这些东西山上有得是，你不会饿着我的。”
凌巍用指尖点了点她的鼻头，叹道：“我不是心疼那点粮食，我只是见不得你受委屈。”
阙代柔哽了哽，快速偏过头眨了眨眼。
“你要勤快些去打猎了，不然现在家里没钱又没粮的，这样下去，我们都得饿肚子了。”
凌巍不由失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还是那句话：“放心，不会饿着你的。”
第二天，凌巍果真起了个大早，阙代柔迷迷糊糊地坐起身，问他：“你要上山去了吗？”
凌巍按着她的肩头让她重新躺下，轻声道：“饭做好了，在锅里，起来了记得吃，天黑前我就回来。”
阙代柔闭着眼睛点点头，翻了个身嘴里还嘟囔着：“一定要猎到鹿啊……”
“知道了。”凌巍笑着帮她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出门去了。
他走后，阙代柔睁开眼，定定地望着墙壁。
“一定要猎到鹿啊……”
凌巍往山上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什么，又转身朝着村里走去。
他来到二叔家门前，抬手毫不客气地拍着晃荡的门板。
天还没亮，二叔一家都还没起床。
那门板在暴烈的敲击下剧烈震颤，听起来似乎马上就要散架了。
“哪个短命鬼！大清早的！要死啊！”屋内传来尖利的咒骂，伴随着窸窣的穿衣声。
院门被猛地拉开，一脸怒容的男人看到外面的人是凌巍，下意识愣了愣。
“巍子？你怎么来了？”
凌巍视线越过男人的头顶，看到厨房屋檐下挂着吃剩的鹿腿肉，院角还残留着炭灰堆，零碎的骨渣散落其间，分明是昨晚才大快朵颐过的痕迹。
他阴沉着脸，毫不客气道：“从今往后，你们休想再从我这儿讨得半粒米。若再敢踏进我院门半步，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二叔被这森然警告震得喉头一哽，嘴唇哆嗦着半天发不出声。
二婶此时骂骂咧咧地趿拉着布鞋冲了出来，指着凌巍大喊道：“天杀的丧门星！大清早来触什么霉头！”
凌巍冷哼一声，“这抢来的鹿肉，二婶吃着可还合胃口？”
二婶气得眯缝眼都瞪大了，叉着腰大吼：“放你娘的屁！什么叫‘抢来的’？分明是你家那小贱人上赶着孝敬我的！合着她前头装菩萨送肉，你后脚就扮阎王讨债，你们两口子这红脸白脸唱得可真够默契啊！”
凌巍眉头一沉，往前逼近一步，吓得两人连忙后退。
“听好了，”他声音沉得骇人，“你们若再敢趁我不在欺辱于她。我回来发现她少了一根头发丝，定叫你这破院子片瓦不留。”
说罢，他一拳砸向旁边的木门，门轴发出一声脆响，应声而断。歪斜的门板终于轰然倒地，激起一浪尘土。
院里的两人缩着脖子噤若寒蝉，凌巍最后警告般地扫了他们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阙代柔在院子里一首等到日落，在终于听到凌巍的脚步声后，立刻冲了出去。
却见凌巍手里提着两只野兔，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怎么出来了？饿坏了？”
阙代柔不死心地看了看他的身后，确定他今天的猎物就只有手里的野兔之后，失望地叹了口气，“今天没猎到鹿吗？”
凌巍晃了晃手里的野兔，笑道：“没有，不过抓到了两只野兔，先给你解解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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