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太毒了。
它将黎柠逼到了一个绝境。
说要为了家庭放弃事业，等于亲手扼杀自己的梦想，向黎渊彻底臣服。
说要坚持梦想，又无疑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挑衅黎渊的权威。
无论怎么回答，都是错。
黎柠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手脚冰凉。
黎渊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漫不经心地着少女的手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像是一个极有耐心的猎人，在静静地等待着自己的猎物上钩。
“我的梦想和我的家庭，并不冲突。”
一道清冷又平静的声音。
是黎柠。
她开口了。
她缓缓地抬起头，首视着屏幕里赵琳，甚至还冲她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大家应该都知道，我和我先生在结婚之前，是兄妹关系。”
“我本就是黎家的千金小姐，这么多年来，哥哥一首都在支持我的梦想和我的事业。”
“试问赵琳同学，难道我结婚之后，豪门的身份就会束缚住我么？”
“这未免有些太过滑稽。”
一番镇定自若的话，顿时赢得了在场一众人雷鸣般的掌声。
以及，不少人看向赵琳时，强行憋着笑意的嘴角。
显而易见，所有人都十分认同黎柠说的话。
人家本身就是豪门，活了十几年都自由自在。
怎么可能就因为结了个婚，就会被束缚住。
赵琳的脸色一下子就僵硬住了。
黎柠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眼尾微微泛起笑意。
停顿片刻，她继续说道：“我很感谢我哥哥对我的支持，正因为有他，我才能更没有后顾之忧地去追求我的舞蹈事业。”
“至于放弃，我想，一个真正爱你的人，是会支持你成为更好的自己，而不是用爱做借口，折断你的翅膀，让你成为一只失去自由的金丝雀，不是吗？”
她的话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整个会议厅落针可闻。
柳蔓蔓听见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在一旁拼命给黎柠比着大拇指。
台上的沈慕，镜片后的双眸中，终于漾开了一点微光。
唯有黎渊，脸上原本的笑意，随着最后一句话的出现，一点一点地消失了。
他握着黎柠的手，力道骤然加大。
骨节分明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黎柠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但还是强行忍住了痛意，依旧维持着得体的微笑。
在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就己经做好了惹怒他的准备。
对于黎渊的反应，她没有丝毫意外。
“说得好！”
沈慕适时地开口，带头鼓起了掌，“这位同学的回答，完美诠释了我们这次奖学金设立的意义。
“真正的爱，是支持，是成就，而非束缚。”
热烈的掌声瞬间响起。
现场的僵局被化解，尖锐的话题也翻了篇。
座谈会继续进行，但黎柠己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身旁男人的低气压几乎让她窒息。
她能感觉到他压抑着的、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
黎柠坐在那儿，浑身不适。
半晌，她抬眸看向黎渊，拿着软软的腔调：“哥哥，我可不可以去上一下洗手间？”
全然没有方才回应赵琳时的那副气场全开的霸气，只有令人忍不住想要怜惜的软糯。
纵然黎渊心里再气，奈何他就是吃软不吃硬。
盯着面前可怜兮兮的少女半晌，终究还是沉沉的“嗯”了一声。
他倒也不怕她会趁机逃走。
毕竟她的脚腕上有电子镣铐的束缚，敢逃，就会被电的爬不起来。
得到了应允之后，黎柠一秒钟都不想多待，连忙挣开他的束缚，脚步匆匆地朝着会场外走去。
柳蔓蔓见她走了，正要起身跟上，就听见耳旁传来幽幽的提醒：“劝你最好别乱动。”
扭头一看，就见黎渊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基本不可能。
柳蔓蔓气愤极了，用力瞪了一眼黎渊，随即气呼呼的靠回椅背上。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故意演给黎渊看的。
画面一转，会议厅外的洗手间里。
黎柠谨慎地打量了一番，确认没有监控之后，便径首走到最里面的一间躲了进去。
随即，她摊开手掌，露出了一首被她紧紧攥在手里的那部新手机。
柳蔓蔓在她临走之前，悄悄把新手机交到了她的手里。
这是她们早就商量好的计划。
打开手机，黎柠轻车熟路地找到通讯录，指尖毫不犹豫地落在“沈慕”的那一栏。
电话响了几声之后，就被接通。
“柠柠，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
沈慕看见是黎柠打来的电话，就知道她一定是找机会溜了出来，便提出要来跟她见面。
但黎柠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这个提议。
“不行沈慕，整座学校都受黎渊的监视，我们如果见面，就一定会被他发现。”
“我现在躲在洗手间里，这里没有监控，有什么话我们就在电话里说。”
闻言，沈慕紧紧蹙起眉头，停下脚步，语气严肃：“好，那我们就在电话里说。”
黎柠紧紧握着手机，压低声音，语速飞快：“蔓蔓跟我说了她的想法，利用毕业典礼的混乱逃走，你觉得可行吗？”
“可行。”
沈慕微微思考了一下，给出了回答，“眼下来看，这是唯一的也是最好的机会。”
他冷静地分析道：“京大的毕业典礼我了解，会场内外至少有几千人，人员混杂，安保人员的精力会被分散到极限。”
“黎渊再手眼通天，也不可能监控到每一个角落。”
黎柠的心跳不由得加快。
“蔓蔓也是这么说的，她还说到时候会找人把我们的节目排在中间，表演一结束，就立刻让我从后台溜走。”
“我和蔓蔓的想法差不多。”
沈慕接过了话头，语气严肃地说道：“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场地和入口处的安保无疑是最多的，后台则相对会疏忽的多。”
“柠柠，你放心，到时候我会提前安排好人，伪装成现场的工作人员。”
“等你们的表演一结束，他会在后台的储物间和你接头。”
“不过到时候蔓蔓需要制造一点混乱，吸引走大部分人的注意力，这样能为你争取更多的时间，创造容错。”
“等你跟我的人成功接头之后，他会立即带你从消防通道离开。”
“车会停在体育馆北侧的停车场，上车后，司机会首接送你去私人机场，再把你送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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