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卧室内,空气仿佛凝固了。
唇瓣上残留的、混合着草药苦涩与掠夺气息的触感还未散去,手腕上深蓝色绸带的束缚感更加清晰地传来。
弥生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宫野志保,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在幽暗中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激烈而复杂的情感旋涡。
那句模棱两可的“感觉怎么样?”,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弥生刚刚经历过烟花吻而变得不再那么迟钝的心湖里,激起了巨大的、混乱的涟漪。
自从夏威夷那个意外的吻后,她仿佛被强行撬开了一道缝隙,开始被迫去感受那些被刻意忽略的情愫。
此刻,宫野志保这个带着惩罚和占有意味的、苦涩的药吻,以及那灼热得几乎要烫伤她的眼神……一切的一切,指向一个让她头皮发麻、难以置信的可能性。
她不敢深想,却又无法逃避。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着肋骨,喉咙干涩得发紧。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沉重得令人窒息。
终于,弥生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巨大的困惑,艰难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
“什么意思……”她停顿了一下,目光紧紧锁住宫野志保的眼睛,仿佛想从那片深潭里找到答案,又像是在确认一个荒诞的猜测,“你……喜欢我?”
这句话问出口的瞬间,弥生感觉自己像个等待宣判的囚徒。
她甚至荒谬地希望宫野志保会像以前那样,用一句冰冷的嘲讽或者一个嫌弃的眼神来粉碎这个可怕的猜测。
然而,没有。
宫野志保——或者说,那个褪去了所有伪装,终于能以真实身份面对心意的灰原哀——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眼眸里,所有的风暴似乎都在这一刻沉淀下来,只剩下一种近乎透明的、孤注一掷的坦然。
她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羞涩,甚至没有任何多余的解释。迎着弥生惊疑不定的目光,她清晰地、斩钉截铁地吐出了两个字:
“是。”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像一颗投入深水炸弹,在弥生的脑海里轰然炸开。
是。
她承认了。
宫野志保……灰原哀……她真的……喜欢自己?
弥生感觉自己的大脑瞬间宕机,一片空白。震惊、荒谬、难以置信、甚至还有一丝……被彻底颠覆认知的恐慌,如同冰水混合着岩浆,瞬间将她淹没。
“你……你……”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单音节。
巨大的信息冲击让她陷入了短暂的混乱。
贝尔摩德炽热的目光、小兰羞涩的靠近、佐藤警官真诚的关心、园子那些石破天惊的话术……还有眼前宫野志保这近乎偏执的禁锢和宣告般的吻……无数画面和片段在她混乱的思绪里疯狂闪回、碰撞。
一个清晰而恐怖的认知,如同冰冷的蛇,缠绕上她的心脏:
围在她身边的这些女人……好像……真的……都喜欢她?
这到底是什么可怕的修罗场?
“为什么?”弥生猛地抬起头,声音因为混乱和一种近乎崩溃的无力感而陡然拔高,带着前所未有的茫然,“你们一个二个...到底喜欢我什么?我改,我改还不行吗?”
她无力的喊出来,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一种无法言说的烦躁。
她习惯了独来独往,习惯了用冷漠隔绝一切,习惯了掌控自己的生活节奏。她好不容易才明白什么是喜欢。
可现在,这些汹涌而至的、无法理解的感情,像一张无形的巨网,将她牢牢困住,让她窒息。
她不明白...她有什么好喜欢的?一副病弱的身体?一张没什么表情的冷脸?还是那堆麻烦的家族事务和隐藏的危险?
看着弥生这副因为无法理解而显得有些崩溃的样子,宫野志保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
嫉妒、心疼、不甘、还有一丝被她话语刺伤的痛楚交织在一起。
她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没有回答弥生那混乱的质问,而是缓缓地、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坚定,伸出手,抓住了弥生那只被绸带束缚在身侧的手腕。
弥生下意识地想挣脱,但宫野志保的力气出乎意料地大。
她拉着弥生的手,强行地、不容置疑地,按在了自己——宫野志保——的胸口左侧。
掌心之下,是温软的、属于成年女性的弧度,但更清晰的,是那隔着薄薄丝质睡袍传来的、一下又一下、如同擂鼓般疯狂而有力的跳动。
咚!咚!咚!
那心跳声是如此强烈,如此急促,带着一种生命最原始的炽热和……毫无保留的坦诚,清晰地传递到弥生的掌心,顺着她的手臂,一路震颤到她混乱的心房。
宫野志保低下头,冰蓝色的眼眸深深地、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弥生因为震惊而瞪大的眼睛,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斩钉截铁的宣告,每一个字都如同烙印,清晰地刻入弥生的灵魂:
“听到没?”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
“我的心脏——在为你跳动。”
她顿了顿,目光依旧紧紧锁着弥生,仿佛要将自己的心意连同这心跳声一起,强行灌注到对方的灵魂深处:
“我不在乎有多少人喜欢你。”
“也不在乎……你喜欢多少人。”
她的话语里带着一丝苦涩,却又异常清晰。
“只要……”
她的声音放轻了些,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却又无比执拗的期待:
“只要……让我知道,你喜欢我……就够了。”
这首白到近乎赤裸的告白,这毫无保留的心跳,这混杂着强势与卑微的宣言,像一场巨大的心灵风暴,彻底席卷了弥生。
她感觉自己的思维彻底停滞了,只能被动地感受着掌心下那滚烫的、疯狂跳动的心脏,以及那双冰蓝色眼眸里燃烧着的、足以焚毁一切桎梏的炽热情感。
她喜欢她?
就在弥生被这巨大的情感冲击震得心神失守,大脑一片混沌,甚至忘了手腕上的束缚时——
宫野志保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搭在弥生手腕上的指尖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一股尖锐的、如同骨骼被强行压缩碾碎的剧痛毫无征兆地从西肢百骸深处猛地爆发出来。
那疼痛来得如此猛烈、如此熟悉,瞬间冲垮了她强撑的气势。
“唔……”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从她紧咬的唇瓣间溢出,她的脸色在昏暗中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刚刚还支撑着她强势宣告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力气,不受控制地向前软倒。
弥生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和混乱中,突然感觉按在自己掌心的力量一松,紧接着,一个温软的身体带着滚烫的温度和无法抑制的颤抖,重重地倚靠在了她的身上。
“灰原?”弥生瞬间回神,惊愕地看着突然倒在自己怀里的宫野志保。
刚才还强势宣告、掌控一切的女人,此刻却蜷缩着,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像一片在寒风中凋零的叶子,脆弱得不堪一击。
“药……药效……”宫野志保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难以忍受的痛苦喘息,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到了……”
弥生明白了
解药的试验品,她又要变回小孩子了。
这个认知像一盆冷水,瞬间浇醒了弥生混乱的思绪。
看着怀里痛得浑身痉挛、脸色惨白、冷汗涔涔的宫野志保,刚才那些告白、心跳、愤怒和混乱,似乎都暂时被一种更强烈的担忧和心疼所取代。
宫野志保死死地咬着下唇,试图压抑那撕心裂肺的痛楚,但身体缩小的过程带来的剧烈生理反应远超她的意志力。
她感觉自己的骨头像是在被无形的力量一寸寸碾碎重组,肌肉纤维被强行撕裂拉扯,那种非人的痛苦让她几乎要昏厥过去。
在极致的痛苦中,她本能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更紧地蜷缩进弥生的怀里。仿佛这个怀抱是唯一的避风港,能给她带来一点点对抗这无边苦楚的力量和慰藉。
她将滚烫的脸颊深深埋在弥生温软的颈窝,贪婪地汲取着那熟悉的、带着淡淡中药气息的体温,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弥生僵硬地被抱着。
手腕上的绸带依旧束缚着她,让她无法给予更多的回应,只能被动地感受着怀里身体那剧烈的颤抖和惊人的热度,听着那压抑在喉咙深处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痛苦呜咽。
刚才那如同宣誓主权般强势的宫野志保消失了,只剩下这个在剧痛中瑟瑟发抖、寻求依靠的脆弱灵魂。
这巨大的反差,让弥生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心疼。
她犹豫了一下,被束缚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极其笨拙地、带着点僵硬地,轻轻抬起,用指尖极其轻柔地拂过宫野志保被冷汗浸湿的鬓角。
“你……”弥生的声音有些干涩,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担忧,“……没事吧?”
宫野志保的身体在剧痛中猛地一颤。她埋在弥生颈窝里的脸微微动了动,发出一声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却充满了无尽苦涩和眷恋的回应:
“嗯……”
声音轻如叹息,消散在弥生颈间温热的肌肤上,带着一种无可奈何的宿命感和……深深的不甘。
她好不容易恢复的身体,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告白,好不容易靠近的距离……难道终究只是昙花一现?
剧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袭来,意识开始模糊。
宫野志保用尽最后的力气,紧紧地抱住了弥生,仿佛要将这最后一点温暖和气息刻入骨髓。
弥生静静地抱着怀里颤抖的身体,感受着那惊人的热度和逐渐变得不稳定的心跳。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宫野志保压抑的痛呼和两人交错的、尚未平复的呼吸声。
手腕上的深蓝色绸带依旧冰冷地提醒着她被束缚的现实,但此刻,她心中翻腾的,却不再是愤怒和屈辱,而是前所未有的混乱、担忧和……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敢深究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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