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花町的夜晚,霓虹在细雨中晕开模糊的光斑。贝尔摩德,或者说此刻正以克丽丝·温亚德身份下榻于高级酒店顶层的女人,刚结束一个无关紧要的欧洲名流晚宴视频连线。水晶杯中的琥珀色液体摇曳,映照着她那张足以颠倒众生的容颜,也映不出眼底一丝真正的温度。
加密的通讯器在寂静中发出极其轻微、却如同毒蛇吐信般的震动嗡鸣。贝尔摩德指尖一顿,慵懒的神情瞬间收敛,只余下冰封般的警惕。她放下酒杯,走到房间内绝对安全的角落,输入复杂的动态密钥。
屏幕上跳出的,是组织惯用的、不带任何感彩和署名的加密指令。内容简洁,却重若千钧:
任务优先级:紧急
目标:早川弥生(早川财阀唯一合法继承人)
地点:米花町(确认目标就读帝丹高中)
要求:建立信任关系,引导目标向组织指定渠道提供不少于200亿日元的短期无息“周转资金”。手段不限。
组织当前资金链出现结构性压力。早川财阀现金流充沛,且继承人弥生目前身处你的任务区域,具备高度可操作性。
执行人:贝尔摩德(Vermouth)
备注:情报显示目标个性独特,警惕性较高。利用你当前在米花的身份优势,尽快切入。失败不予考虑。
指令下方,附带着几张关于弥生的最新资料照片:她在帝丹高中走廊的侧影,阳光下微蹙的眉头带着厌世的慵懒;一张模糊的医院抓拍,显示她在进行某种治疗;还有一张是她坐在树下,被排球砸中前几秒的定格——脸色比之前好,但那份易碎感依旧透过像素清晰传来。
“呵……”贝尔摩德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指尖划过屏幕上弥生苍白的脸。冰冷的指令与照片上那个在医务室里安静呼吸的“小微光”形象重叠,在她心中搅动起一股极其复杂的暗流。
资金链周转不灵?看来朗姆那个老家伙在东南亚的“大生意”出了问题,或者琴酒那边“清理门户”的成本超出了预算?竟把主意打到了早川财阀的继承人头上……组织还真是病急乱投医,或者说,无所不用其极。
她端起酒杯,踱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雨幕下灯火迷离的米花町。帝丹高中的方向在一片居民区中并不显眼。接近弥生?获取信任?引导她心甘情愿地掏出200亿?这任务听起来简单,执行起来却步步惊心。
早川弥生……这个女孩,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无害。她的慵懒厌世下藏着极度的敏锐和近乎野兽般的首觉。银发杀人魔事件中,她那不顾自身安危扑向“危险”的举动,与其说是善良,不如说是一种对生命规则近乎漠然的挑战。医务室里,她对自己那些细微越界动作的模糊感知……都让贝尔摩德明白,这不是一个能用普通糖衣炮弹或简单胁迫就能拿下的目标。
更重要的是……那份“小微光”的感觉。那是贝尔摩德在漫长黑暗生涯中,极少感受到的、一丝并非源于欲望或利用的、近乎纯净的触动。弥生救她时,眼中没有恐惧,没有算计,只有一种近乎本能的、对“事件”本身的反应。在医务室,她苍白脆弱地躺在那里,像一件需要小心轻放的易碎品,却奇异地让贝尔摩德产生了一种……守护的冲动?这感觉陌生而危险。
现在,组织却命令她去亲手掐灭这道光,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利用这道光,去滋养组织那深不见底、充满血腥和罪恶的黑暗根系。
“真是讽刺啊,Angel…”贝尔摩德对着窗上自己模糊的倒影低语,金色的长发垂落肩头,眼神晦暗不明。她想起了毛利兰,那个真正像天使一样纯洁的女孩,是她黑暗生命中另一道意外的光。而现在,组织让她去接近并利用的,是另一道截然不同、却同样让她无法彻底视作“目标”的微光。
摧毁她?还是……占有她?
贝尔摩德仰头饮尽杯中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无法驱散心头的寒意与一丝隐秘的兴奋。占有,并非指爱情,而是一种更扭曲的、属于黑暗生物的独占欲——想将这缕游离于世外的独特光芒,纳入自己的掌控,看着她如何在黑暗的泥沼中挣扎、发光,或者……最终被吞噬。这念头本身就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力。
而组织的命令,恰好提供了一个名正言顺接近、深入观察、甚至最终“拥有”的契机。至于那200亿……不过是这个危险游戏附带的一个必须完成的目标罢了。
一抹妖冶而冰冷的笑容在贝尔摩德唇边绽开,如同黑暗中盛开的曼陀罗。她做出了决定。任务要完成,组织不能忤逆。但这道光,她也要好好“照顾”。
如何切入?
伪装成新出智明?那个温和校医的身份确实便利,但上次医务室的接触己经留下了一些微妙的印记,弥生似乎对他,或者说,对她扮演的他有模糊的感知。再以同样的身份刻意接近,风险增大,容易引起警惕。
需要一个更自然、更有冲击力、且能迅速拉近距离的身份……
贝尔摩德的目光扫过桌上另一份资料——帝丹高中近期筹备的文化祭邀请函。一个计划在她脑中迅速成型,完美融合了组织的冷酷指令与她个人扭曲的“兴趣”。
最高明的骗局,往往始于真实。
几天后,帝丹高中。
午休时间,学生们三三两两在校园里活动。弥生照例没有去拥挤的食堂,而是拿着灰原哀特意给她准备的、相对清淡的营养便当,走向相对安静的教学楼后方的长椅。阳光很好,她的脸色在持续的调理下,那层薄薄的血色似乎更稳固了一些,虽然依旧带着病弱的苍白感。
然而,当她刚坐下,打开便当盒盖,一股强烈的眩晕毫无征兆地袭来!眼前瞬间发黑,整个世界天旋地转,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猛地扶住长椅扶手,才勉强没有栽倒。
怎么回事?中药的副作用?还是上次脑震荡的遗留影响?弥生紧蹙着眉,努力平复呼吸,但那股恶心感和眩晕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她,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她尝试站起来想去找个地方休息,双腿却软得不听使唤。
“弥生?你怎么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焦急传来。是毛利兰。她远远看到弥生状态不对,立刻跑了过来。
“没事……有点晕……”弥生声音微弱,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小兰看她脸色比纸还白,冷汗涔涔的样子,吓坏了。“我送你去医务室!”她不由分说,立刻扶起弥生。园子也闻讯赶来,两人一起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几乎虚脱的弥生,快步朝医务室走去。
医务室内。
“新出智明”医生正在整理药品柜。门被急促推开,小兰和园子扶着摇摇欲坠的弥生进来。
“新出医生!快看看弥生!她突然很不舒服!”小兰急切地说道。
贝尔摩德转过身,看到被两人搀扶着、几乎失去意识的弥生时,镜片后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女孩紧闭着眼,长睫不安地颤动,脸色惨白如雪,嘴唇毫无血色,整个人脆弱得像下一秒就要碎裂的琉璃。那股强烈的眩晕和恶心感让她无法自控地微微颤抖。
比上次被排球砸晕时更糟!贝尔摩德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那份“微光”正在剧烈摇曳,仿佛随时会熄灭。一股冰冷的怒意和更强烈的、想要掌控一切的欲望瞬间升腾而起——是谁?是什么让她变成这样?中药?还是别的?
但表面上,“新出智明”医生展现出了教科书般的专业和冷静。“扶她躺下!”他声音沉稳,迅速指挥小兰和园子将弥生平放在诊疗床上。
贝尔摩德立刻上前检查:测脉搏(细速无力)、量血压(偏低)、检查瞳孔反应(对光反射迟钝)。她的手触碰到弥生冰凉的皮肤和湿冷的额头时,指尖感受到那细微的颤抖,内心翻涌的情绪几乎要冲破新出智明温和的假面。
“急性眩晕伴随严重恶心,可能是性低血压、内耳问题,或者药物副作用。”“新出”医生一边检查,一边用专业术语向小兰和园子解释,声音带着安抚的力量,“别担心,先让她安静休息,补充点糖分观察一下。”他动作利落地调暗了室内的光线,然后从恒温柜里拿出一瓶葡萄糖口服液。
小兰和园子紧张地守在床边,满脸担忧。
贝尔摩德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亲自扶着弥生的头,小心翼翼地将吸管凑到她唇边。“弥生同学,喝一点,会舒服些。”他的声音放得极其轻柔,带着一种超越普通医患关系的、近乎耳语的温柔,只有弥生能清晰听到。
那声音像带着某种魔力,穿透了弥生剧烈的眩晕和耳鸣。她下意识地微微张开嘴,温热的葡萄糖液缓缓流入干涩的喉咙。甜味和暖意似乎真的带来了一丝微弱的缓解。
贝尔摩德专注地看着她小口啜饮,动作耐心而细致。她的指尖稳稳地托着弥生的下颌,拇指指腹偶尔会不经意地、极其轻微地蹭过弥生冰凉的脸颊。这个动作充满了保护欲和一种不容置疑的亲密感,细微地传递着一种信号:别怕,我在。
小兰和园子看着“新出医生”如此温柔细致地照顾弥生,心中的焦虑稍稍平复了一些,但同时也莫名地感到一丝……微妙的违和?新出医生一向温和可靠,但此刻对弥生的态度,似乎过于……珍视了?
弥生喝了大半瓶,眩晕感终于稍稍退潮,沉重的眼皮勉强睁开了一条缝。模糊的视线中,是“新出智明”医生放大的、写满担忧的脸。他那双总是温和的眼睛,此刻在镜片后显得格外深邃,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是医生的关切吗?似乎不止。那眼神深处,像藏着一片幽暗的深海,海底有冰冷的算计,却也有一簇……奇异的、想要留住什么的火光?
“感觉怎么样?”贝尔摩德的声音依旧轻柔,带着恰到好处的职业关怀,但弥生混沌的感官却捕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嗯……好点了……”弥生声音沙哑虚弱,闭上眼睛,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她的大脑还是一片混沌,但身体本能地记住了刚才那只手带来的、短暂而有力的支撑,以及那份近乎越界的温柔触感。这感觉……很奇怪。不同于小兰和园子纯粹的关心,也不同于灰原哀别扭的守护。带着一种……危险的暖意?
“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贝尔摩德替她掖好被角,指尖在被沿停顿了一瞬,仿佛在确认她的存在。她站起身,转向小兰和园子,恢复了平日的温和可靠:“初步判断可能是低血糖或轻微的内耳失衡,休息观察一下应该会缓解。下午的课,我建议弥生同学请假。你们可以先回去上课,这里有我看着。”
小兰和园子虽然不放心,但看到弥生似乎真的稳定下来,又相信新出医生的专业,最终还是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医务室。
门轻轻关上。
医务室内只剩下两人。
窗外的阳光被百叶窗切割成细长的光带,落在病床和地板之间,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葡萄糖淡淡的甜味,以及……一种无声的、紧绷的张力。
贝尔摩德没有立刻坐回椅子,而是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凝视着闭目休息的弥生。女孩脆弱地躺在那里,毫无防备,苍白的脸在阴影中显得格外精致易碎。刚才她痛苦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组织的指令冰冷地回响在耳边:200亿日元……引导……获取信任……
而眼前这道微弱的光,似乎正在她亲手布置的“病床”这个舞台上,上演着一场名为“脆弱”的戏剧。她是导演,也是唯一的观众,更是……潜在的掠夺者。
贝尔摩德缓缓俯下身,距离近到能看清弥生脸上细微的绒毛,能感受到她微弱但逐渐平稳的呼吸拂过自己的脸颊。她的目光如同实质,一寸寸描摹着弥生的眉眼、鼻梁、嘴唇……带着评估,带着审视,也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想要将其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占有欲。
“早川…弥生……”她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气音呢喃着这个名字,如同吟诵一个神秘的咒语。镜片后的眼眸深处,冰封的算计与那点被标记为“小微光”的奇异悸动激烈碰撞、交融。
她伸出手,指尖悬停在弥生脸颊上方几毫米的空气中,感受着那微弱的体温。最终,她没有落下,只是将一缕被汗水黏在弥生额角的发丝,轻柔至极地拨开。
“好好睡吧,我的……”贝尔摩德的唇瓣无声地开合,最终没有吐出那个词。
猎物?还是…微光?
她拉过椅子,重新坐下,像一位最尽职的守护者,也像一条盘踞在珍宝旁的毒蛇,安静地等待着她的“病人”苏醒,也等待着这场由组织任务和她个人兴趣交织而成的、危险华尔兹的下一步。
阳光在百叶窗上移动,时间悄然流逝。贝尔摩德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病床上的女孩,那眼神复杂得如同最深的夜色,吞噬着所有的光,却又在某个角落,固执地想要留住一丝微弱的星火。
接近,己经开始了。以最自然、最无可指摘的方式。而获取信任、引导资金……乃至最终是吞噬还是占有那道光的游戏,才刚刚拉开序幕。贝尔摩德的嘴角,在弥生看不见的角度,勾起一抹势在必得又暗藏疯狂的弧度。这场与“小微光”共舞的华尔兹,注定步步惊心,也……令人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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