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京墨的刚准备起身离开时,陆洛晚忽然开口:"你爷爷提的联姻一事,你怎么打算的?"
沈京墨慢条斯理地理着袖口褶皱:"他老人家的算盘打不响。"
指节微微收紧,"你和爸安心歇着,不用替我周旋。"
夜幕笼罩下,在陆洛晚眼底洇开一抹黯淡。
她望着儿子笔挺的脊梁,喉间泛起酸涩——明明是从自己血肉里剥离的骨血,此刻却要面对家族使命的重压,
指腹无意识着杯壁烫痕,终究只是轻声道:"京墨,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和你爸都支持你。"
沈京墨颔首,抬步上了楼。
软软像团糯米团子似的瘫在米色沙发上,指尖在陆洛晚的手机屏幕上胡乱戳着,划出一串串凌乱的光斑。
"外婆外婆!"她突然仰起小脸,睫毛扑闪得像振翅的蝶,
"你教我玩手机吧?"
陆洛晚轻笑一声,纤细的手覆上屏幕,将跃动的光影轻轻收拢。
手腕扫过软软圆润的脸颊,带着淡淡的茉莉香:"等我们软软长大,自然就会了。"
她指尖点了点软软鼻尖,"现在可不行,小眼睛玩手机时间长了,会变瞎的。"
"会像外公和爸爸那样戴眼镜吗?"
软软突然睁大眼睛,伸出两根肉乎乎的手指架在鼻梁上,歪着脑袋模仿大人模样。
额头细碎毛发轻轻飞扬着。
陆洛晚眼底泛起温柔涟漪,将怀里的小人儿又搂紧了些。
"嗯,我们软软的眼睛这么漂亮,所以我们要把眼睛保护好了。"
上楼的 沈京墨斜倚在书房真皮沙发上,修长手指揉着发紧的眉心。
忽有细碎震动从口袋传来,像振翅的蝶。
点开语音条的瞬间,宋岑汐的声音裹着暖意淌出来:【你还会讲故事啊,软软你真是个小宝藏。】
尾音像被春风揉过的花瓣,带着若有似无的甜。
他指尖在屏幕上悬了悬,喉结轻动:【她脑袋里有很多故事,下次让她讲给你听。】
等待回复的时间里,壁钟的滴答声愈发清晰。
语音在聊天框里凝成孤岛,他将手机随手搁在沙发上,昏暗的光线一寸寸漫过棱角分明的下颌。
再睁眼时,窗外己洇成浓稠的墨色。
软软糯米团子似的身影从门缝挤进屋,月光给她的珍珠步摇镀上银边:"舅舅。"
带着奶香的小手揪住他衬衫,"外婆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我们下去吃饭吧。"
沈京墨屈指弹了弹她泛红的小鼻头,声音还带着刚醒的沙哑:"好,你偷吃了几块?"
"就...就偷吃了三块!"软软掰着手指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仰头,
"舅舅睡了这么久,晚上还能睡吗?"
他起身时带起一阵檀木气息,掌心覆在软软毛茸茸的头顶:
"舅舅晚上工作。"
窗外夜色如墨,将这句话轻轻揉碎在晚风里。
沈京墨踩着楼梯旋至餐厅时,水晶吊灯的光正笼在沈以谦浅灰色衬衫。
只见他搁下骨瓷汤勺,目光透过金丝眼镜沉沉扫过来:"魏家那丫头经常纠缠你?"
"没有。"
沈京墨将软软抱进了儿童座椅,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暖黄灯光下泛着冷白。
沈以谦闻言道:"感情的事当断则断,别给人留下任何希望。"
“知道。”沈京墨拿了湿纸巾递给软软。
小人儿盯着餐盘里油亮的鲍鱼,圆眼睛亮得像浸了蜜:"外公!我要吃鲍鱼。"
沈以谦嘴角弯起弧度,公筷在白瓷盘里轻点,两枚鲍鱼稳稳落进软软碗中。
紧接着是剔了刺的鲈鱼片,泛着温润的琥珀色:"还要什么?"
"要...要绿叶菜!"
软软鼓着腮帮子咽下鲍鱼,肉乎乎的手指指向翡翠般的清炒时蔬,
"姑姑说吃这个能减肥。"
陆洛晚夹起翠绿的的菜心,搁进软软碗里时带起一阵清鲜:
"我们软软正在抽条长个子,要好好吃饭,而且软软不胖。"
"可是外婆……"软软挑着呢新中式的杏色马甲,露出圆滚滚的小肚子,
"这里有个小肚子。"
汤匙轻碰瓷盘的脆响混着陆洛晚的轻笑,她舀起一勺乳白的鱼汤,热气氤氲中眼角的细纹都染上柔光:
"这是婴儿肥,你妈妈小时候也有,等你长大它就没有了。"
七点的霓虹初上。
宋岑汐拿了手机,踩着夜色出了门。
胃里翻涌的钝痛如潮水漫来,像被无数细小银针反复戳刺。
药房明亮的灯光下,她熟稔地拿起那盒印着蓝色十字的奥美拉唑。
塑料瓶里倒出两粒白色药片,就着便利店的矿泉水仰头吞下,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稍稍压下了胃部的灼烧感。
夜风裹着玉兰香掠过发梢,手机在包里轻轻震动。
张雅发来的消息跳出屏幕:【岑汐明天上午体检,记得空腹。】
她指尖在屏幕上轻点,简单的【好】字带着夜色的沉静。
校园的电子门禁在她面前亮起蓝光,刷脸的瞬间,熟悉的玉兰花香扑面而来。
扫码解锁的单车车轮碾过水泥路,发出细碎的声响。
她将车随意停在操场边,踩着台阶拾级而上。
塑胶跑道上,夜跑的人来来往往,脚步声与喘息声交织成独特的韵律。
宋岑汐倚着看台护栏,看少年们在篮球场上跳跃投篮,橘色的篮球在暮色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风掀起她耳边的碎发,将白日里备课、批改作业的疲惫一点点吹散。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屏幕亮起新消息,她才惊觉时针己悄悄走过一格。
起身时,晚风卷起她的衣角,带着独属于夏夜的温柔与惬意。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间一个多星期过去了。
沈京墨结束了外省为期一周的调研,风尘仆仆地回来,此刻正端坐在办公室内,指尖划过方怀呈递的宋岑汐体检报告。
翻至后半页,他微微蹙眉:"胃镜检查的影像呢?怎么没有?"
方怀垂手而立,神色恭敬:"宋小姐放弃了这项检查。"
原本特意为她增设的胃镜项目,终究还是没做。
沈京墨目光如炬,追问道:"什么原因?"
"问了医生,说宋小姐这样的年纪没必要频繁检查。或许是之前做过,这次觉得没有必要再做了。"
方怀顿了顿,继续解释,
"而且无痛胃镜需要家属陪同,宋小姐的同事上午有课,检查完就先离开了……"
沈京墨将报告轻轻搁在桌面,墨色眼底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知道了,你先出去。"
待方怀退下,他拿起手机,目光扫过宋岑汐的课程表,随后点开微信对话框。
满屏皆是他发送的消息,而回应寥寥,仅有的几条也不过是关于软软舞蹈打卡的简短回复。
看到她今天下午并无课程安排,他按下语音通话键。
等待的时光漫长得仿佛凝固,首到数声振铃后,话筒里终于传来带着倦意的沙哑嗓音:"有事?"
那声音像是刚从睡梦中被唤醒,带着几分慵懒与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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