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盛海城南，废弃的市第三小学操场。
惨白的月光被厚重的云层切割得支离破碎，吝啬地洒在坑洼的水泥地和生锈的篮球架上。空气里弥漫着露水、铁锈和年轻男性荷尔蒙混杂的汗味。空旷的操场中央，几十条汉子正吭哧吭哧地趴在地上，随着一声声短促有力的口令，艰难地起伏着。
“一！二！……二十七！二十八！腰塌下去！屁股撅那么高等着挨枪子儿吗？阿斌！说的就是你！你那叫俯卧撑？蛤蟆功吧！”一个剃着板寸、肌肉虬结、脖子上有道狰狞旧疤的壮汉，像头暴躁的犀牛在队列中来回踱步，吼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炸耳。正是林辰从某支神秘部队里薅来的老战友，代号“豹子”。
刀疤阿斌——曾经的“夜枭会”金牌打手，如今光荣的“盛南社区街道治安互助协会”行动一组组长——此刻正龇牙咧嘴，豆大的汗珠顺着他那条标志性的刀疤往下淌，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他一边奋力把自己沉重的身躯往上撑，一边还不忘梗着脖子嚎：“豹……豹哥！轻点训！咱……咱现在是正规协会！讲文明！讲礼貌！共建和谐社区！你这……太粗暴了！不符合组织精神！”
“讲文明讲礼貌？”一个带着点戏谑的凉薄声音从操场边的阴影里传来。
林辰斜倚在一根脱漆的篮球架柱子上，指间夹着的烟头在黑暗中明灭不定。他穿着一身不起眼的黑色运动服，整个人几乎融进夜色里，只有那双眼睛，在烟雾缭绕后亮得慑人。
“讲你个头文明。”林辰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豹子的吼声和众人的喘息。他慢悠悠地踱步到阿斌旁边，抬脚，不轻不重地踹在他那努力撅高的屁股上。
“嗷！”阿斌一个趔趄，差点啃一嘴泥。
“趴都趴不好，还讲文明？”林辰嗤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地上装死的阿斌，“今晚带你们去干点‘不文明’的活儿，提前预习一下。”
刀疤阿斌一听“活儿”，耳朵瞬间竖了起来，也顾不上屁股疼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小眼睛里迸发出饿狼般的光芒，压低声音兴奋地问：“辰哥！有行动？抢哪块地盘？东城老鬼的场子还是码头肥鱼那条线？兄弟们早就手痒了！”他身后几个勉强做完俯卧撑、正瘫在地上装死的原“夜枭会”骨干也瞬间支棱起耳朵，眼神放光。抢地盘？这可是老本行！刺激！
林辰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顺手把烟头弹飞，猩红的火星在夜色中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精准地落进旁边一个不知谁扔的空矿泉水瓶里，发出“滋”的一声轻响。
“抢地盘？”他重复了一遍，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脑子里除了打打杀杀能不能装点别的？文明点，叫‘资源整合’。”他看着阿斌那张写满“我不懂但大受震撼”的刀疤脸，慢条斯理地补充，“今晚盛海港，三号码头，B区7号仓库。去给一位尊贵的孙大老板，当一回‘临时工’。”
“临时工？”阿斌和后面一群混混面面相觑。这词儿听着……咋这么不刺激呢？
“对，临时工。”林辰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你们的KPI很简单：让仓库里几个不太听话、手脚不干净的‘老同事’，永久性……离职。明白？”
“永久……离职？”阿斌愣了一下，随即猛地反应过来，倒吸一口凉气，眼里的兴奋瞬间被惊骇取代，“辰……辰哥！您是说……做……做掉？”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声音都变了调。虽然他们以前也干过收保护费、打群架甚至见点血的勾当，但首接“做掉”几个人？这性质可完全不一样了！玩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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