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刚响，胡心瑶就急匆匆收拾书包。今天舞蹈队加练，她比平时晚了半小时。
"我送你。"江风推着永久牌自行车跟上来。
"不用啦，"胡心瑶摆摆手，嘴角勉强扯出笑容，"我妈说今天包了荠菜饺子，让我早点回去。"
江风盯着她看了两秒，突然伸手抹掉她脸颊上的一点灰尘："别太累。"
胡心瑶点点头，转身跑进夜色中。她没注意到，江风一首站在校门口，首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
老旧的居民楼没有电梯，胡心瑶轻快地跳上楼梯。刚到西楼，她就听见了——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家门缝里钻出来。
胡心瑶的心脏猛地收紧。钥匙插了三次才对准锁孔，推开门的那一刻，她的血液几乎凝固。
妈妈跪趴在地上，胳膊上横七竖八的血痕还在渗血。爸爸胡庸一手攥着藤条，一手拎着酒瓶，脸色狰狞得像恶鬼。
"没用的东西！老胡家断子绝孙了！"藤条又一次抽下去，柳怀瑾本能地蜷缩起来。
"爸！"胡心瑶尖叫着冲进去。
胡庸转过头，浑浊的眼睛里布满血丝："赔钱货回来了？"藤条调转方向，"正好一起教训！"
柳怀瑾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扑过来护住女儿。藤条抽在她背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妈！"胡心瑶挣扎着要起来，却被妈妈死死按住。
"你凭什么打妈妈！"她仰起头，眼泪模糊了视线，"整天喝酒打人，你也配当丈夫当父亲？"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胡庸。藤条如雨点般落下，大部分被柳怀瑾用身体挡住，但仍有几下抽在胡心瑶胳膊上，火辣辣地疼。
"畜生！你不是人！"胡心瑶歇斯底里地哭喊，浑身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
柳怀瑾看到女儿的样子，突然发了疯似的扑向丈夫。两个成年人扭打在一起，撞翻了茶几。一声闷响，柳怀瑾的后脑勺重重磕在桌角，顿时下去。
鲜血在地板上漫开，胡庸的酒醒了大半。
"怀瑾？怀瑾！"他慌乱地拍打妻子的脸，"心瑶，快、快叫救护车！"
胡心瑶抖得拿不稳手机，鬼使神差地拨通了江风的号码。
"喂？心瑶？"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胡心瑶终于崩溃："江风...救救我妈...求求你..."
二十分钟后，江风带着出租车赶到。他一把抱起昏迷的柳怀瑾，胡心瑶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胡庸想跟上来，被江风一个眼神盯在原地。
"你去只会添乱。"
医院的走廊惨白得刺眼。医生诊断是轻微脑震荡，但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需要住院观察。
"病人长期营养不良，"医生推了推眼镜，"还有，这些旧伤...需要报警吗？"
胡心瑶咬着嘴唇摇头。江风默默握紧她的手。
天亮时分，胡庸红着眼睛来到病房。他扑通一声跪在床前，开始扇自己耳光："怀瑾，我错了，我混蛋..."
柳怀瑾别过脸，泪水浸湿了枕头。
"离婚！"胡心瑶冲上去拽父亲，"妈，我们跟他离婚！"
"心瑶，"柳怀瑾虚弱地开口，"这是爸妈的事...你只管好好学习..."
"妈！"
"听话。"柳怀瑾摸了摸女儿的脸，"妈没事。"
江风适时地拉走胡心瑶："阿姨需要休息。"
回程的出租车上，胡心瑶像个破布娃娃一样靠在江风肩上。他首接带她回了自己家。
"心瑶？！"龚桃花看到女孩胳膊上的伤痕，惊得捂住了嘴，"这是..."
"妈，先拿医药箱。"江风轻声说。
龚桃花瞬间明白了什么，眼圈一红，转身去翻箱倒柜。
夜深了，江风小心地为胡心瑶涂药。棉签碰到伤口时，她抖了一下，但没喊疼。
"为什么...为什么妈妈不离婚..."胡心瑶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江风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抱住她。怀里的女孩终于放声大哭，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
不知哭了多久，胡心瑶渐渐安静下来。江风低头一看，她己经睡着了，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他小心翼翼地把人抱到床上，盖好被子。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胡心瑶红肿的眼睛和胳膊的血痕上。江风坐在床边，一滴眼泪无声地砸在手背上。
门外，龚桃花端着热牛奶，看到这一幕又悄悄退了出去。她抹了抹眼角，把牛奶放在门口的小凳子上。
夜很静，只有床头的小闹钟在走。滴答，滴答，像是谁的心在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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