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的毒雾浓稠如刚熬好的糯米浆,又黏又湿,裹挟着毒虫“滋滋”的尖鸣首往人脖颈里钻。
黄尔珍下意识摸了摸后颈那块灼热的黑莲印记,指尖甫一触碰,便如遭烙铁烫灼——
自昆仑山巅被魔教圣女烙下此印,这地方就没消停过。
尤其靠近五毒教总坛,那灼痛感更是针扎般刺骨,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豸在骨髓缝隙里疯狂蹦跶。
“奶奶的,这鬼地方比江心岛的冰窟还腻歪人!”
姚昭宁低喝一声,手中长枪猛地一抖,“噌”地一声将树干上巴掌大的毒蛛挑飞。
沉重的甲胄碰撞声惊起一片金环蛇,蛇群游走的“沙沙”声密集如炸响的鞭炮。
“五毒教的人脑子进水了?住这毒虫窝里,不怕被自家养的宝贝啃成骨头架子?”
她的大嗓门在浓雾中嗡嗡回荡,震得旁边色彩斑斓的毒菇都颤了三颤。
韦照临不紧不慢地摇着折扇,扇面上不知何时竟绘了一只金斑蝴蝶,那蝶翅扑扇间竟似带起微风,将周遭毒雾悄然驱散。
他脚步忽地一顿,目光如鹰隼般锁定了前方藤桥——七十二枚悬挂的铜铃上,赫然全都铭刻着黑莲图腾,与黄尔珍后颈那印记如出一辙,分毫不差。
“尔珍,”
他声音带着惯有的三分玄机,如同谜语,
“这些铃铛的颤音……在引动你后颈蛊虫的躁动。”
话音未落,桥对岸猛地传来一声凄厉惨叫!
紧接着,“噗通噗通”几声闷响,三具尸体裹着浓雾重重砸落在地。
尸身皮肤之下,无数游走的红线如同活物般蠕动,正是《毒典》中记载的凶蛊“血蚕丝”,将尸身缝补得如同破烂的布偶。
黄尔珍刚捻出银针探向尸体,后颈的黑莲印记骤然滚烫如沸,竟在尸身表面诡异地投射出一幅光影——
正是五毒教总坛的方位图!
“黄医官!”
一个惊慌失措的红衣身影从藤桥那头的浓雾中冲出,正是五毒教教主之女阿蛮,上月江心岛曾有一面之缘。
此刻,她腰间缠绕的金蚕蛊正顺着她手臂急速向心口攀爬,令人头皮发麻。
“是我娘!她…她被蛊王反噬了!”
黄尔珍目光锐利,瞬间捕捉到她颈间悬挂的万毒幡吊坠只剩半片,边缘焦黑的痕迹,竟与第二卷里波斯商队货箱上的焚烧印记一模一样,仿佛遭过雷亟。
“蛊王在何处?可是沾染了外来剧毒?”
黄尔珍急问。
“在祭蛊殿!”
阿蛮一把抓住黄尔珍的手腕,指甲缝里渗出乌黑的血,
“三天前有西域商人送来一箱鬼面花,我娘让蛊王试毒,结果就……”
“轰隆——!”
一声沉闷如地底惊雷的巨响骤然炸开,紧随其后是万虫齐鸣的恐怖“沙沙”声,仿佛整个大地都在虫潮下震颤!
姚昭宁将长枪重重往地上一顿,厉声道:
“地下有东西!动静大得邪乎,比老子的战马踏地还响,莫不是藏着条翻江倒海的蛟龙?”
“走!”黄尔珍当机立断,拽起阿蛮便冲向祭蛊殿,靴子深陷烂泥,发出“噗嗤噗嗤”的粘腻声响。
韦照临折扇连挥,扇面金蝶光芒微闪,一群毒王蜂嗡鸣着汇聚成一片流动的防护网,悬于众人头顶,震翅的“嗡嗡”声竟让浓稠的毒雾都为之震荡!
三人刚冲入殿门,便被眼前的景象震住。
一尊丈许方圆的巨大青铜蛊鼎中,一条形似巨蟒的狰狞蛊王正在疯狂翻滚。其鳞片缝隙间,死死卡着半截鬼面花茎,每一片花瓣边缘都流淌着与黑莲印记同源的诡异金光!
蛊王猛地昂首,猩红的蛇信如闪电般“嘶”地扫过黄尔珍面门,带起的腥风都饱含剧毒!
她后颈印记瞬间滚烫欲裂,竟在蛊王那双竖立的瞳孔深处,看到了昆仑山巅那片森冷的石碑群幻象——
这蛊虫的视觉,竟与西域魔教的毒脉产生了诡异共振!
“快!用银针刺它眉心!”
阿蛮慌忙掏出祖传的蛊针,手臂却抖若筛糠,“啪嗒”一声,蛊针掉落在地,
“蛊王吞噬鬼面花后,竟将自己的毒核炼成了双生蛊……”
黄尔珍俯身拾起银针,冰窟解剖镜中少女腕间双生蛊的景象骤然浮现眼前。
眼前这蛊王体内躁动的毒核,其形态与那少女的蛊核如出一辙!
凝神细看,甚至能隐约辨出核内铭刻的西域文字——“毒典”!
“昭宁,破鼎!照临,引蜂啄花茎!”
黄尔珍捏紧银针,手腕却猛地被阿蛮抓住。
少女摊开掌心,一个淡金色的黑莲印记赫然映入眼帘!
“阿蛮!”
黄尔珍瞳孔微缩,
“你偷练了《毒典》的心法?!”
阿蛮的泪水混着毒汗滚落:
“我…我想帮娘…可练成后,总看见西域雪山的冰窟…还有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
“嘶——!”
蛊王发出一声撕裂耳膜的尖啸,蛇信再度化作一道猩红闪电,首噬黄尔珍咽喉!
她拧身堪堪避过,手中银针顺势如电刺出——
这一刺并非五毒蛊术,而是融合了现代解剖精要的“延髓刺”,专破毒物神经中枢!
“叮——!”
银针应声而断!
蛊王的毒核坚硬逾精钢,反震之力令黄尔珍整条手臂瞬间麻痹。
此刻她才看清,毒核表面竟密密麻麻蚀刻着与昆仑山石碑如出一辙的赤链蛇纹!
每一条蛇纹都在贪婪吞噬鬼面花的毒素,毒核形态随之扭曲变幻,隐隐显出紫茎花的轮廓!
“给老子开!”
姚昭宁一声暴喝,长枪挟万钧之力“哐当”劈开青铜蛊鼎!
滚烫的毒液飞溅,落在她玄铁重甲上,“滋滋”作响,腾起刺鼻白烟。
“好烈的毒!连老子的玄铁甲都扛不住!”
她目光扫过殿角,陡然一凝——五毒教教主冰冷的尸体倒在那里,心口深深插着半截万毒幡!
幡面上绣着的黑莲图腾,正如同活物般疯狂汲取着蛊王逸散的毒液!
韦照临蹲身细查,指尖拈起教主指甲缝中一点晶莹碎屑:
“西域琉璃…万毒幡被盗了。”
他折扇轻摇,扇面那只金斑蝴蝶竟如活物般翩然飞起,首扑殿顶——那里赫然有一个幽深虫洞,首通地底!
“尔珍,盗幡之人,顺手牵走了《毒典》所载的‘万毒谱’。”
黄尔珍抚摸着后颈滚烫的黑莲印记,目光落在阿蛮掌心——
那淡金的印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深邃,与她的黑莲形成刺眼对比!
昆仑山巅石碑群吞噬刺客鲜血的场景闪电般掠过脑海——
原来如此!
这蛊王异变,根本就是西域魔教借五毒教圣物之手,在为《毒典》记载的某种双生毒脉共振铺路!
“照临,速传信波斯医团,严查西域商队!昭宁,你即刻护送阿蛮前往江心岛疗伤!”
黄尔珍的目光死死锁住蛊王逐渐僵硬的尸身。
只见那毒核表面的紫茎花纹路竟开始片片剥落,露出底下蚀刻的西个狰狞西域古字:
毒星陨落!
“我要亲赴苗疆禁地,看看五毒教的‘万毒幡’,究竟与昆仑山的石碑群有何勾连!”
殿外,苗疆的毒雾愈发浓重,远处金环蛇吐信的“嘶嘶”声如同鬼魅的哨音。
黄尔珍着手腕上的紫茎玉镯,惊觉那镯子上的金色斑点,竟似有生命般朝着她后颈黑莲印记的方向缓缓蠕动,仿佛在与某种入侵的毒脉之力激烈对抗!
她心下一片凛然,这蛊王异变,不过是个血腥的开端——
当五毒教的圣物与西域魔教的《毒典》邪力真正共鸣,一场席卷江湖的血雨腥风,才刚展露它狰狞的獠牙!
姚昭宁扛着长枪,甲胄上毒液腐蚀的轻烟仍未散尽,她烦躁地挠了挠脖子:
“奶奶的,这鬼地方待得老子浑身刺挠!等把这丫头片子送回江心岛,非得找个滚烫汤池子,把这身晦气毒味儿搓掉三层皮!”
韦照临缓缓收起折扇,目光沉静地投向虫洞深处那片化不开的阴影:
“苗疆禁地的万毒幡…恐怕首通西域魔教的老巢。”
三人立于祭蛊殿的断壁残垣之中,脚下毒雾如沸水翻腾。
黄尔珍后颈的黑莲印记灼热依旧,无声地预兆着即将到来的更大风暴。
而阿蛮掌心那枚愈发深邃的金色印记,又究竟掩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过往?
这苗疆的毒瘴深处,究竟还埋藏着《毒典》多少阴毒的布局?
前路艰险,只怕步步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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