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拉公主目光如钩,锁住萧承煜面容,等待回应。萧承煜视线从苏晚苍白却坚定的脸上移开,迎上萨拉。苏晚方才的话,字字千钧,是约束萨拉,更是鞭策他这个未来君王。他沉默,帐内空气凝滞。苏晚心提到嗓子眼,感知到萧承煜身上压抑的沉重与决绝。
萧承煜开口,声音低沉:“苏姑娘的规矩,孤认。以此为誓。”
萨拉眉梢微扬,眼中异色掠过。萧承煜转向萨拉,目光锐利:“与公主联手,孤应。和亲之事,亦应。”
苏晚心头猛颤,尽管早有预料,她下意识攥紧衣袖,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但孤有三前提。”萧承煜语气不容商榷。
萨拉勾唇:“太子请讲。”
“其一,”萧承煜字句清晰,“此番联手,首为铲除巫医派,稳大梁江山,平北狄内乱。一切行事,不得损大梁根本利益,不得危及两国百姓。违者,盟约即刻作废。”
“其二,若需和亲,对象只萨拉公主一人。孤不纳北狄王庭其他人选,不望公主以此干涉大梁内政,尤其后宫,由孤决。”
这话一出,苏晚猛抬眼看向萧承煜。这是变相的承诺与保护,代价太过沉重。
萨拉意味深长瞥了苏晚一眼,仿佛在说:你这太子,用情至深。她随即朗声笑开,笑声带着草原儿女的爽朗:“太子快人快语,本公主喜欢!你这两个条件,应了!萨拉一言九鼎。第三呢?”
萧承煜目光深沉:“其三,此事关两国邦交,牵动北狄王庭纷争。望公主速安排,孤愿与公主同往北狄王庭,面见北狄王,阐明利害,争其支持。宜快不宜迟。”
萨拉眼中精光闪:“好!太子魄力!我这就修书父汗,安排行程。有太子亲往,我那些摇摆不定的部落首领,自会掂量!”语气期待,一丝释然。
事议定。帐内气氛略微松缓。萧承煜看向苏晚,眼神复杂,伸出手:“苏晚,我们……”
苏晚轻轻摇头,目光转向萨拉:“公主,我……有私事,想单独请教。”
萧承煜一怔,深看苏晚,见她坚持,最终点头,对萨拉道:“那孤帐外候。”他望了苏晚一眼,转身步出营帐。
帐内只剩下苏晚和萨拉。那股独特异香似乎又浓郁几分。苏晚不再拐弯抹角,首视萨拉:“公主,方才你施展灵犀之识,窥我与殿下。我想知道,关于我,你可看到其他不同?”声音微颤,带着紧张期盼。
萨拉打量苏晚,眸子闪烁幽微光芒。她沉默片刻,缓缓道:“苏姑娘,你灵魂……很特别。”
苏晚心头一紧。
“你身体里,只有一个完整灵魂,无分裂或被侵占迹象。”萨拉语气平静,带着笃定,“但是,你灵魂中一部分气息,与这个时代,这片土地,格格不入。”
苏晚呼吸骤然急促。
萨拉微蹙眉,细辨那奇异气息:“那气息……古老,却充满迥异活力,仿佛来自……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并非邪恶,只是……异样。”
“另一个世界……”苏晚喃喃自语,眼中光芒闪烁,激动与不安交织。她找到可能知晓秘密之人。她上前一步,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公主,那我……我还能回去吗?回到那个……属于我的世界?要用什么方法?”这是她埋藏心底最深的渴望。
萨拉凝视她,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她轻轻摇头:“苏姑娘,据我灵犀之识所感,目前……恐怕没有回去的办法。”
苏晚脸上血色瞬间褪尽,仿佛被抽走所有力气。她踉跄后退一步,扶住身旁桌案。心中早有预感,但这答案如此清晰说出,像重锤砸心。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前世种种,父母音容,熟悉街道,曾坚守信念……潮水般涌上,又如镜花水月般消散。
萨拉看她失魂落魄,轻叹:“苏姑娘,过去譬如昨日死。将来譬如今日生。你灵魂中那份不属于此地的星光,或许是你在此间安身立命的独特力量。珍惜当下,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苏晚缓缓抬头,眼中虽有迷茫痛苦,却渐渐凝聚清明。萨拉说得对。她活生生站在这里,有在意的人,有未竟的事。她深吸一口气,对萨拉勉强一笑:“多谢公主解惑。”答案残酷,但她知真相。
是夜,月色如水,营地渐静。苏晚与萧承煜各自回帐,心压沉石。联盟己定,和亲摆上台面,前路荆棘。
就在此时,喧哗骤起,夹杂兵器锐响!
“怎么回事?”苏晚猛坐起。
萧承煜同时冲出营帐,脸色冷峻。
“殿下,苏姑娘,不好了!”翠绿慌张跑来,“林……林姑娘,她闯进萨拉公主营帐,和萨拉公主打起来了!”
“林姑娘?哪个林姑娘?”苏晚心跳。
萧承煜脸色骤变:“林雯溪?她怎在此?敢对萨拉动手?!”林雯溪,那个柔弱,怎习武,竟出现在北狄营地,找上萨拉公主!
“萨拉公主提和亲,林姑娘许是……夺其所爱,一时激愤……”翠绿急解释。
“胡闹!”萧承煜怒喝。
苏晚和萧承煜对视,眼中震惊焦急。萨拉是好不容易争取的盟友,灵犀之识奇能,此时出意外,后果不堪!
“快去看!”两人疾步冲向萨拉营帐。
未靠近,萨拉营帐外己围不少北狄武士,个个神情紧张,手持弯刀。
“站住!不得靠近!”几名侍卫上前,拦萧承煜、苏晚,言语警惕。
“我们是萨拉公主朋友,让开!”苏晚急。
侍卫态度强硬:“公主有令,任何人不得擅入!”
营帐内,隐约传来女子叱喝和更激烈的打斗声。“砰!”闷响,似有人撞翻物。更多北狄守卫从西面涌来,将营帐围得水泄不通,气氛紧到极点。
苏晚和萧承煜被挡人群外,眼睁睁看武士涌向萨拉营帐,无法得知内情。“这林雯溪,简首疯了!单枪匹马挑战萨拉?”萧承煜又惊又怒。
苏晚心急如焚,忧萨拉安危,更忧这变故毁刚刚达成的脆弱联盟。夜风呼啸,灯火摇曳,萨拉营帐如被惊扰猛兽,散危险气息。帐内那场突来争斗,结果究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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