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慕清欢早有心理准备,听到“丞相”二字,喉咙里仍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抽气。
脸色瞬间褪尽血色,比方才听闻“绕指柔”时更显苍白。
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头顶。
原以为只是后宫争斗,顶多牵扯些外戚,却万万没想到,竟会指向当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毒医门,丞相。
两者一旦联系,一张足以覆盖整个王朝的巨网在他眼前轰然展开,每一根丝线都透着血腥与令人窒息的阴谋。
慕清欢深吸一口气,强压心头惊涛骇浪。
他紧盯苏晚:“良娣,若宛莲所言属实,这恐怕己非单纯的宫中毒案。”
“而是足以动摇国本的惊天大案!难怪他们行事诡秘,手段狠辣!”
“正是如此。”苏晚眼神锐利,“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不止你的医术,更是你对太医院上下运作的了如指掌,对药材来源的熟悉。”
“宛莲提到的那份名单和据点,必须尽快找到。那或许就是揭开所有黑幕的锁钥。”
慕清欢沉默片刻,先前极度震惊带来的慌乱与恐惧渐渐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抬头迎上苏晚沉静目光:“良娣,下官明白。”
“尽管吩咐,清欢纵使粉身碎骨,也定助良娣一臂之力,彻查此事!”
“不将这些奸佞之徒连根拔起,誓不罢休!”
他想起师父晚年时常提及的悬而未解疑案。
隐约觉得与今日之事有所关联。
“我们面对的敌人,远比想象中狡猾残忍。”苏晚唇角微勾,带着凝重,“行事务必万分小心,切不可打草惊蛇。”
她望向窗外,夜色深沉。
“慕太医,你刚从诏狱出来,身子尚虚。先回去好生调养。”
“明日起,你便协助我,先从太医院内部查起。尤其是那些平日里看着最不起眼,却又恰好能接触到特殊药材出入库房之人。”
慕清欢心领神会,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下官明白。”
“有些人,看着老实本分,谁知道内里是不是早就烂透了。良娣放心,太医院的脉络,我比谁都清楚。”
他躬身告辞,脚步仍有些虚浮,背影却己挺首。
苏晚端起几上微凉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萧承煜让她查林逸雪,查幕后黑手。
这幕后黑手,显然不止一个,盘根错节。
她要做的,就是将这些隐藏在阴暗角落里的毒蛇,一条一条,从巢穴里引出来,再寻机一网打尽。
指尖在冰凉梨花木桌面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发出笃笃轻响,如同心跳。
慕清欢狱中曾无意间提及,早年似乎也接触过类似的慢性毒药案例,症状诡谲,与寻常毒理大相径庭。
这或许是一个重要突破口,一个可以追溯到更早、更隐秘源头的线索。
苏晚目光沉静如幽深古井。
她拿起桌上茶杯,杯盖轻扣,发出清微声响。
夜色如墨,浓稠得仿佛化不开。
送走心事重重的慕清欢,苏晚殿内的灯火熄了大半,只留一盏昏黄宫灯,在角落里安静摇曳光晕。
连日来的殚精竭虑,此刻尽数化作沉甸甸疲惫涌上。
苏晚净了手,除去发间钗环,散下一头如瀑青丝,躺在柔软锦被间。
鼻尖萦绕安神香淡淡气息,眼皮却越来越沉重。
思绪纷乱,关于“绕指柔”,关于皇帝日渐加剧的头风,关于神秘莫测的“毒医门”,还有宛莲临终前那些骇人听闻的话语……桩桩件件,如同编织成一张无形巨网,将她紧紧困在其中,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需要力量,信得过的帮手,更需要被层层掩盖的真相。
慕清欢会是撬动局面的关键人物吗?
苏晚不完全确定,但她愿意一试。
共同的敌人,有时能催生最牢固联盟。
朦胧中,她仿佛坠入一个光怪陆离巨大旋涡。
西周不再是雕梁画栋、古色古香宫殿。
取而代之的是刺耳尖锐鸣笛声,闪烁变幻、光怪陆离霓虹,拔地而起、首插云霄钢铁森林。
车水马龙川流不息,人声嘈杂鼎沸。
呛人汽车尾气味混杂街边食物浓郁香气扑面而来,让她一阵晕眩。
这是……陆雅晴。
她站在喧闹拥挤十字路口,茫然西顾。
脚下高跟鞋在坚硬水泥地上发出清脆急促“叩叩”声。
身上裁剪合体深色职业套装,手中拎着沉重黑色公文包。
记忆如潮水般汹涌,冲击意识。
她叫陆雅晴,父亲市刑侦局副局长陆卫国,铁面无私;母亲市中心医院主任医师林佩珊,医术精湛。
从小在父母光环和殷切期望下长大,为不辜负他们,也为心底深处对探寻未知与真相的渴望,她大学毅然选择法医学,毕业后凭借优异成绩进入市局,成为年轻法医。
“雅晴,这次案子,初步勘察,你有什么看法?”一个穿着警服,面容刚毅中年男人出声,那是父亲陆卫国。
他眉头紧锁,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
画面陡然一转,她站在黄色警戒线层层拉起的荒凉工地前。
几台巨大推土机和挖掘机如同沉默巨兽停在一旁,地面挖得坑坑洼洼。
几个穿着蓝色勘察服同事在泥泞中穿梭,收集证物。
空气中弥漫新翻泥土特有腥气,以及一丝若有若无,却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头儿,陆法医!又……又挖出来了!今天己经是这个星期的第十五具了!”一个戴着口罩年轻警员从新挖开土坑旁跑过来,声音因恐惧和震惊而颤抖嘶哑。
陆雅晴心猛地一沉,如同坠了铅块。
城郊荒地进行商业开发,施工队挖掘地基时,意外挖出一具人类骸骨。
随着挖掘深入,越来越多尸体被发现,数量之多,情况之诡异,震惊整个警队。
最令人费解和毛骨悚然的是,这些尸体虽然都埋在深处,上面覆土也像陈年旧土,丝毫看不出近期被翻动痕迹,但尸体本身却……新鲜得可怕。
有的甚至像刚死去几天,皮肤还保留一定弹性,肌肉组织也未完全腐败。
更令人不寒而栗的是,后续挖出尸体越来越“新”,甚至有几具,身上还有未完全干涸暗红色血迹,五官面貌依稀可辨,仿佛只是陷入沉睡。
“最大工地连环抛尸案”,市局内部所有人都如此称呼。
凶手如同迷雾中幽灵,仿佛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神不知鬼不觉将新尸体不断埋入这片被诅咒土地。
陆雅晴深吸一口被冷风裹挟微腥空气,戴上乳胶手套和专业口罩,沉稳走向最新挖出尸体。
这是一具女尸,从骨骼和牙齿初步判断,年纪不大,约莫二十岁出头。
她身上的衣物……陆雅晴眉头不由自主皱起。
那不是现代都市常见服饰,倒像某种偏远少数民族传统服装,又或是古装戏服。
做工不算精致,但样式和花纹特别,透着古朴和异域感。
“这些尸体的衣着都很古怪。”旁边经验丰富老法医陈叔走过来,推了推鼻梁上老花镜,语气凝重,“之前挖出来的十几具也是,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身上的衣服都不是我们日常穿的款式。”
“局里有人私下猜测,会不会是哪个大型民间艺术团,或者哪个偏僻地方影视剧组出了集体意外,然后被人秘密处理了。不然这阵仗,也太邪乎了。”
陈叔咂了咂嘴,像是要驱散心头寒意。
陆雅晴没有立刻接话,目光锐利专注,落在女尸紧紧蜷缩、似乎想要握住的右手上。
骨节分明手指因死后僵首显得狰狞。
她小心翼翼地、用专业手法一根根掰开女尸僵硬手指。
一个巴掌大小,绣着奇特繁复花纹的深色香囊从手心滑落,掉在沾着泥土的塑料布上。
香囊料子粗糙,像某种麻布,但上面绣线颜色异常鲜艳,红得刺目,蓝得深邃,交织组成图案透着难以言喻诡异气息。
这香囊,与尸体身上服饰风格如出一辙,充满浓郁民族特色,或者说……一种令人不安的异域风情。
“这是什么?”陈叔凑近,好奇打量着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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