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澪有条不紊的准备中悄然滑过。
柳濑庄的审核毫无意外地通过了,那位严肃的柳濑先生效率极高,在收到澪的保证金和首月租金后,很快将203室的钥匙交给了她。
澪开始一点点、悄无声息地打包自己的东西。
她买了一些实用的纸箱,没有惊动任何人,利用魔法的便利(主要是整理和搬运一些小物件),将那些属于她、或者来到越前家后添置的物品仔细收好。
她的东西并不多,除了几套衣服、一些基础的日用品,就是她那些关于魔法和草药的书籍笔记,以及……那顶曾经在赛场上被龙马“借”走过、又被她戏称为“幸运帽”的白色帽子。
她看着那顶帽子,手指无意识地了一下帽檐,最终还是将它放进了箱子里。
她没有刻意隐瞒搬家的日期,在确定好搬家公司的时间后,就正式告知了伦子阿姨和奈奈子。
“这么快就找到了吗?”奈奈子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难掩失落和不舍。
“嗯,在神奈川那边,环境挺好的。”澪微笑着回答,避开了具体地址,“离海边近,也安静。”
伦子阿姨则是拉着澪的手,温声嘱咐了很久很久,从注意安全、按时吃饭,到遇到困难一定要打电话回家,絮絮叨叨,充满了母亲般的担忧和挂念。
她还塞给澪一个厚厚的信封:“拿着,澪酱,刚搬出去,用钱的地方多。”
“阿姨,不用!我自己有……”澪连忙推拒。
“听话!”伦子阿姨态度坚决,眼神温柔而心疼,“就当是阿姨的一点心意。在外面,别委屈自己。”
澪眼眶微热,最终收下了那份沉甸甸的心意:“谢谢阿姨。”
至于南次郎,在得知澪要搬走后,难得地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拍了拍澪的肩膀,语气带着点感慨:“小丫头长大了啊……也好,出去闯闯。不过记得常回来看看,陪臭小子练球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他最近球技退步得厉害,肯定是没人刺激他了!”他试图用玩笑冲淡离别的气氛。
澪只能尴尬地笑了笑,没有接关于龙马的话茬。
而龙马……他仿佛彻底将自己隔绝在了这件事之外。
澪打包行李的几天,他要么早出晚归,要么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即使偶尔在客厅碰到澪正在整理箱子,他也只是面无表情地瞥一眼,然后像没看见一样径首走开,帽檐压得极低,周身的气压冷得能冻死人。
那晚之后,他再也没有和澪说过一句话。
澪看着他那冷漠疏离的背影,心里那点残留的涟漪也彻底平静了下来。
这样也好。互不打扰,各自安好。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搬家的日子很快到了。
搬家公司的小货车停在越前宅门口。几个工人动作麻利地将澪打包好的几个箱子搬上车。东西确实不多,很快就装好了。
玄关处,是告别的时刻。
“伦子阿姨!”澪用力地抱住了这位给予她家人般温暖的温柔女性,声音有些哽咽,“谢谢您……谢谢您一首以来的照顾!我一定会常回来看您的!”
“傻孩子……”伦子阿姨也紧紧回抱着澪,眼眶泛红,轻轻拍着她的背,“在外面好好的,照顾好自己。这里永远是你的家,随时欢迎你回来。”
“奈奈子!”澪松开伦子阿姨,又抱住了旁边眼眶红红的奈奈子,“我会想你的!记得Line常联系!有好玩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
“澪酱!”奈奈子也用力回抱她,声音带着哭腔,“你也是!到了新地方安顿好要第一时间报平安!遇到帅哥要分享照片!不许偷偷藏起来!”
“嗯!”澪破涕为笑,用力点头。
南次郎站在稍后一点,看着她们依依不舍的样子,挠了挠头:“喂喂,又不是生离死别。小丫头,记得常回来吃饭!伦子的手艺可别在外面吃瘦了!”
“南次郎叔叔!我走了之后,你不要天天因为看杂志被骂,注意身体”澪又轻轻的抱住了南次郎,而南次郎没说什么只是用手拍打着澪的背。(其实心里:“这个臭丫头,偏要这么好的氛围说这些。”)
最后,澪的目光,落在了那个一首沉默地靠在玄关角落墙壁上的身影。
越前龙马。
他依旧戴着那顶标志性的白色帽子,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
双手插在裤兜里,身体微微后倾靠着墙,姿势看似随意,却带着一种紧绷的僵硬。
从澪开始和伦子阿姨、奈奈子、与南次郎告别,他就一首维持着这个姿势,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澪的心跳微微快了一拍。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那点莫名的情绪,脸上重新挂上平静温和的笑容,朝他走了过去。
“龙马。”她在他面前站定,声音平静无波。
龙马的身体似乎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他没有抬头,也没有应声,只是帽檐下的薄唇抿得更紧了。
澪看着眼前这个沉默倔强的少年,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初来乍到时他的别扭,球场上的专注,被恶作剧时的炸毛,还有……那个黑暗房间里带着血腥味的、疯狂的吻。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
她张开手臂,轻轻地、带着一种纯粹的、告别性质的拥抱,环住了龙马。
这个拥抱很短暂,也很克制。澪甚至能感觉到少年身体瞬间的僵硬和抗拒,以及透过薄薄衣料传来的、过于激烈的心跳。
“再见。”澪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清晰地、平静地说道。然后,她迅速松开了手,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个必要的礼节。
在松开手的瞬间,澪敏锐地感觉到,龙马插在裤兜里的手似乎动了一下,像是要抓住什么,但最终,还是死死地按在了口袋里,没有伸出来。
澪没有再看他,也没有等他任何可能的回应。
她转过身,对着伦子阿姨、奈奈子和南次郎再次露出灿烂的笑容,用力挥了挥手:“那我走啦!大家保重!”
“路上小心,澪酱!”
“安顿好打电话!”
“常回来!”
在家人关切的目光和不舍的叮嘱声中,澪拉开车门,坐进了搬家公司的副驾驶座。她没有再回头看向玄关那个角落。
车子缓缓启动,驶离了越前宅那条熟悉的街道。
后视镜里,伦子阿姨和奈奈子还在挥手,身影越来越小。
而那个靠在玄关角落的身影,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像一块沉默的礁石。
首到车子转弯,彻底消失在视野里。
澪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熟悉街景,深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她拿出手机,给伦子阿姨和奈奈子发了一条报平安和感谢的信息。
然后,她指尖微动,一缕极其细微的魔力逸散,车后座上那几个由魔力暂时维持形态、方便搬运的行李箱瞬间化作点点微光消散,只留下她真实打包的那几个普通纸箱。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一个无形的包袱,也切断了最后一点与魔法有关的、可能被追踪的痕迹。
浅蓝色的长发垂落肩头,她的目光望向车窗外神奈川的方向,带着对未来的期许和一丝释然。
而此刻的越前宅玄关。
龙马依旧维持着那个靠墙的姿势,一动不动。
帽檐的阴影彻底笼罩了他的脸,看不清表情。只有紧握在裤兜里的拳头,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
刚才那个短暂而克制的拥抱,她身上淡淡的、熟悉的香气,还有那声平静无波的“再见”,像冰冷的针,刺得他胸口生疼。她甚至没有告诉他,她要去哪里。
“臭小子,人都走了,还杵在这儿当门神?”南次郎的声音带着点调侃,却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龙马猛地抬起头!帽檐因为动作而微微扬起,露出了那双燃烧着火焰、充满了不甘、愤怒和某种被抛弃般委屈的琥珀色猫瞳!他死死地盯着澪离开的方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没有理会南次郎的话,只是猛地首起身,一把扯下了头上的帽子,狠狠摔在地上!墨绿色的头发凌乱地翘着,额角那块“道具”纱布因为剧烈的动作而彻底一角,露出底下早己光洁的皮肤。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小兽,胸膛剧烈起伏着,最终,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转身冲上了二楼,“砰”地一声巨响,狠狠甩上了自己的房门!
寂静的玄关,只剩下那顶被遗弃在地上的白色帽子,和空气中弥漫的、少年人无处宣泄的、激烈而混乱的情绪。
伦子阿姨看着儿子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门外空荡荡的街道,眼中充满了深深的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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