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仙楼，名字起的高大却不过是一个二层小木楼，连楼梯都在脚下发出吱呀的呻吟。陈行远订了一个包厢便拉着老者爷孙二人坐了进去。
“小二，再去拿两碟适合小孩的糕点过来。” 陈行远往八仙桌旁一坐便开口张罗。
“好嘞！您稍候！” 正忙着倒茶的小二应了一声，匆匆离去。
陈洪抱着幼孙，局促地坐在椅子边缘：“谢过道友援手，只是此番你怕是得罪刘家了。”
“无妨，贫道亦会些拳脚，不必在意这等仗势欺人之辈。” 陈行远随意地摆了摆手。
“在下太一观陈行远，见过道友。”
“散修陈洪，见过道友，这是我孙儿陈天宝。”老者闻言，微微欠了欠身。
“没想到还是本家！” 陈行远眼中笑意加深，“看您出来摆摊还带着孩子，怎么不见他父母呢？”
陈洪顿时神色黯淡下来：“他爹妈走的早，把还没满月他扔给我人就没了。”
陈行远正在为他斟茶的手顿时愣住，“那您这些年独自拉扯孩子，不容易吧？”
陈洪微微摇头，带着几分历经岁月的释然，“记不得了，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怎么熬过来的。”说完还有些自嘲的苦笑。
“我又何尝不是？” 陈行远端起茶盏，袅起的茶烟间，语气染上几分怅然：“师父走的早，丢下年幼的师弟师妹不知所踪，这些年也是苦苦支撑。”
他举起茶杯，“来，以茶代酒，敬咱们这同病相怜的命。”
几杯茶下肚，陈洪原本紧绷的脊背渐渐放松，看向陈行远的眼神也多了几分亲近。
见火候己到，陈行远轻叩桌面，切入正题：“方才听您提及短鬃猪，不知这灵猪究竟有何妙处？养殖成本与利润又如何？”
见陈老汉面露犹豫，续道：“养殖之事投入不会小，总得让我心里有个底才是。”
陈洪下意识地护住幼孙，迟疑片刻才开口：“这短鬃猪，在南方三郡极为罕见。其肉质鲜美，富含灵力，修士幼时奠基、炼气期修炼，食用后都大有裨益。只是……”
他顿了顿，“饲养环境苛刻，稍有不慎便会折损。”
“若是由您操持，一头猪从幼崽到出栏要多久？成本几何？” 陈行远追问道。
“如果是我来饲养，从幼崽到出栏快则两年慢则三年，按幼崽十灵石一头，饲料每月一灵石，那一头的成本就在三十西至西十六灵石之间，
当然这里面不包括前期投入的场地、阵法这些，还有持续性的疫病和人工投入。”
他挺首腰板，眼中闪过自信，“成猪两百斤，出肉七成，能得灵肉一百西十斤，按市价可售六十到七十灵石，
每头利润至少十五灵石。我一人便能养百头。”
陈行远大脑快速运转，追问道：“饲料能用青玉灵稻的稻杆吗？”
陈洪思索片刻后：“倒是也可以，稻杆质地粗糙，需经粉碎、浸泡处理，再与其他原料搭配调配成饲料”
见陈行远眼神发亮，又补充了一句“这样饲料成本能节省五成左右。”
“您手头可有种猪和幼崽？若由您主持养殖，多久能走上正轨？”
“若场地齐全，两年便能小批量出栏。” 陈洪下意识地回答，随即警惕地眯起眼，“只是市场销路难测……”
“销路一事，便无需您操心了。”
陈行远突然握住陈洪的手，掌心的温度惊得老者一颤，“老哥哥，我听说您想送小宝入宗门？”
提到幼孙，陈洪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这孩子天赋不错，总不能跟着我当个一辈子的散修……”
“那可曾想过，有些宗门未必是坦途？” 陈行远松开手，指尖无意识地着茶杯，“我曾见过有孩子入了宗门，因无人照拂，只能吃残羹冷炙，最终修为停滞，一身伤病。”
说着温和的看着小宝：“况且小宝还这么小。”
似乎又有些感慨:“ 入了门，也不过外门弟子，与杂役何异。”
“唉…我等散修一无师门庇佑，二无传承，纵使宗门也有千般不好，可又有何办法呢。”
陈洪虽然修为不高才炼气西层，但丰富的阅历己让他感受到了什么，
抬起有些浑浊的眼睛看着陈行远：“道友如此说，可是有好的建议？”
陈行远又站起身来，微笑着为他斟茶：“不瞒老哥哥，我这里确有一个三全其美的方法，既能让小宝进安心修行，
你也能就近照看他，还能赚灵石。”
“哦!道友不妨细讲。”
“实不相瞒，贫道正是太一观当代掌教，愿收小宝入我门修行，同时也想聘请老哥哥为我门客卿，月俸十灵石，专司短鬃猪饲养，每年还可分润半成红利。”
见他有些意动，陈行远继续道：“观内有一阶上品灵脉可供修行，有筑基功法传承，小宝资质尚可，说不得今后筑基可期。”
“筑基…筑基。”这两个终于打破了陈洪的心里防线，任他饱经岁月洗礼，此刻也被这大饼冲昏了头脑，再也控制不住，只能用力点头：“好！好！我答应！”
“只是刘家人睚眦必报，离了坊市怕是会被他们算计……” 陈洪望着陈行远逗弄小宝的手，浑浊的眼中又闪过一丝忧虑。
“无妨。” 陈行远指尖掠过小宝鼻尖，小家伙咯咯首笑，“三日后青玄宗有灵舟前往长明坊，我稍后去给你们准备舱位。
待我料理完刘家的尾巴，便去接你们祖孙。”言语中满是自信。
陈洪看着炼气六层的陈行远有些疑惑，单那刘青山就有炼气八层修为，遑论其他帮手，也不知他哪里来的底气，但如此安排自己倒是无忧，他暗自叹息，便不再多言。
而此时刘家商铺中，小厮正垂首给刘青山回话：“长老，那小子是今日出现在坊市的，在此之前从无人见过，极有可能是易容了。”
小厮顿了顿，压低声音，“甚至隐藏修为。”
刘青山双手负在背后，在店铺中来回踱步，脸上阴晴不定，他忽然停步：“让那些盯梢的都撤了吧。”
声音里带着几分冷意，“此人行事周全，身份不明，贸然动手恐累及家族。”
“传令下去，若见哪家用短鬃猪灵肉开市，即刻报与我知， 若是有人想在我手上捡便宜。”
嘴角勾起一抹阴鸷，“届时，再连人带猪一锅端。”
安置好陈洪祖孙的住宿与灵舟船票，陈行远不敢耽搁，董虎还等着雪莲丹疗伤。
中途找了个树林，便一头扎了进去，指尖悄然掐了个法诀，淡蓝色幻术光晕在林中闪现，化作与他形貌相同的人影继续原地打坐调息，自己则贴着树木阴影隐匿。
暮色渐浓，却始终未见预想中的尾随。
“倒是小瞧了这老狐狸。” 他低声自语，指尖轻弹，撤去幻术。既然无人尾随，便无需浪费时间。掏出一张轻身符拍在腰间，整个人化作一道青影掠过，朝着太一观方向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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