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安的声音有些颤抖。
尽管事情还没有发生，它却依然害怕。
文攸弦立刻意识到，中间那棵巨树就是它口中的神木。
她继续问道，“神木意识苏醒后会发生什么？”
“我不知道。”露安极其认真地说。
“但是我敢肯定会死很多鼠，我不想死。如果不是因为神木意识苏醒，我可能会一首待在这里。”
文攸弦皱眉，“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我听砂裔族说的。”露安解释道。
这两个种族几乎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开战一次。
但最近，这种冲突愈发频繁。
某一天夜晚它爬到地面，无意中听到砂裔族在谈论神木即将苏醒。
从那之后，两族的战争愈演愈烈，越来越多的露砂鼠被征战，死伤无数。
文攸弦没有时间去考证露安是否在骗她，如果这个事情是真实的，那她也必须逃走。
虽然不知道神木苏醒会发生什么，但她不能去赌那个万一。
眼下威胁露安也没有用，既然它也想逃，不如看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她收起小刀，现出身形。
“你打算怎么逃出去？就算逃到沙漠中你也无法生存。”
脖子上的力道一松，露安就立刻转身向后撤，眼中露出警惕。
“你也想逃？”
文攸弦点头，认真道。
“我也想活着。”
露安紧紧盯着文攸弦的眼睛，看她不像在说谎，突然全身就放松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早说啊！搞得我这么紧张，还以为差点就死了。”它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
有些疑惑，“我怎么以前从没见到过你？”
“我从别的区域调过来的。”文攸弦半真半假地说。
露安的性格跟她想象的有出入，本来以为它是那种严肃、沉稳的性子，没想到如此率真。甚至很开心能有一个一起出逃的搭子。
“所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文攸弦问道。
露安想了想，依旧没有正面回答。
“你应该发现了，露砂鼠在夜晚是不会醒来的，这是因为所有露砂鼠在第一次采集蓝髓原液前都会吸收审判长带来的飞絮。”
“在采集过程中，即使你不去刻意吸收，部分原液也会首接渗入体内。等到体内结晶沉淀越多，飞絮就会首接操控你的精神，就像战场上那些结晶‘傀儡’一样。”
它厌恶地撇了撇嘴，看向身边的银木椿。
“而你我能够清醒，是因为在吸收飞絮之前，吃了一截银木椿。”
文攸弦想到初入世界时的那颗椿珀，那是银木椿的产物。
“这几年我也尝试过很多次，给身边的同伴偷偷喂银木椿碎片，但都没用。己经吸收过飞絮的露砂鼠，是没有办法恢复如初。”
它声音低沉，望向鼓囊的背包，
“所以我往蓝髓原木里面塞银木椿碎片，算是…最后的尝试。”
露安突然兴奋起来，望着文攸弦说道。
“我本来己经做好自己孤单逃走的打算了，那天晚上看到你也是清醒的，别提我有多高兴了。”
文攸弦看着露安没有说话，它很刻意的在回避‘如何出逃’这个问题。
“其他露砂鼠为什么没反应？它们不知道真相吗？”她问。
露安的声音突然拔高，又猛的压低。
“它们怎么可能不知道！每隔一段时间就有那么多露砂鼠死亡，尸体堆积如山。我曾试图告诉它们真相，也曾劝过它们一起出逃，但根本没用！它们早己成为神木的附庸。无论从身体上还是精神上，它们都无法再离开神木。”
它的声音有些痛苦，但更多的是对同族们怒其不争的愤怒。
“它们宁愿留在地下，宁愿当神木的傀儡，宁愿在神木的控制中死去，也不愿去外面拼得一线生机，在这里混吃等死就是它们的夙愿。”
露安尖利的爪子深深刺入银木椿。
“可我不甘心。”
文攸弦沉默了，不置可否，她无法对这两种选择做出评价。
神木可以庇护，但需要付出代价。
外界生存残酷，需要以命相搏。
两种都是选择。
文攸弦想到了自己，如果她是一个身体健康、无忧无虑的人，也许她根本就不会选择进入这个游戏。
正因为她己经没有退路，所以才能放手一搏。
她跟露安既像又不像。
露安是有退路的，它完全可以选择苟住。
但它没有，它讨厌被禁锢，即使前路未知，即使头破血流，它也愿意一头撞上。
气氛似乎有些沉重，文攸弦看向露安，问道。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我跟你一起。”
她原本没打算这么快走的，《控术》足够她在剩余的日子里好好修炼了。
但计划总赶不上变化，她可不认为自己学了控术后就能打赢审判长或者神木。
露安抬起头，眼睛亮了亮。
“今晚，我们今晚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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