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深处,丹炉腾起的紫烟如鬼魅般缭绕,嬴政枯瘦的手指反复着密报,羊皮纸上"匈奴单于授首者,陇西李超也"的字迹被烛火映得忽明忽暗。案头堆积如山的奏折还在控诉李氏"拥兵自重意图谋反",朱砂批红在摇曳的光影里宛如凝固的血痕。
"哐当——"鎏金药杵砸在青玉案上,惊得阶下宦官浑身战栗。"传旨!"嬴政的声音混着咳嗽在空旷大殿回响,"为李信平反,追封陇西侯,赐金缕玉衣下葬。其子李超承袭父职,总督陇右军务,赐尚方宝剑,便宜行事!"话音未落,一枚半块带血的玉佩从袖中滑落,在青砖上撞出清响——那是当年李信跪别时不慎遗落的,被他悄悄收藏至今。
消息传至陇西那日,鹅毛大雪正簌簌落下。李超跪在父亲坟前,双手紧攥着碑文,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宣旨宦官尖利的嗓音划破雪原寂静:"忠勇可昭日月,丹心可鉴苍穹......"少年将军突然伏地痛哭,额头重重磕在覆雪的冻土上,惊起一群栖息在石碑旁的寒鸦。华阳公主倚着桃木杖立在一旁,白发在风中凌乱,眼角老泪纵横:"信,你看啊......这天下,到底还有公道。"
与此同时,咸阳城内暗流涌动。甘泉宫的暖阁里,公子扶苏捧着一卷《尚书》疾步而入,素色衣袍上还沾着太学的墨渍。"父皇!"他扑通跪地,"方士徐福骗走三千童男童女东渡,卢生之流妖言惑众,焚书坑儒之举更令天下寒心!"嬴政猛地将玉杯掷向立柱,丹砂混着酒水如鲜血般在蟠龙柱上蜿蜒:"你既如此崇信腐儒之言,便去长城与蒙恬戍边,好好见识大秦的铁血!"
朔风裹挟着雪粒扑打在长城垛口,扶苏裹紧蒙恬递来的羊皮袄,望着塞外苍茫雪原。"公子可知?"蒙恬擦拭着青铜戈,刀锋映出两人被寒风吹裂的面容,"陇西李超筑起的烽火台,与我们的防线遥相呼应。"话音未落,远处传来胡笳声,扶苏下意识握紧剑柄,掌心的汗很快在寒意中凝结——这是他第一次真切感受到,被皇权放逐的孤臣,肩上究竟扛着怎样的山河。
这日,李超收到来自长城的密信,素绢上扶苏苍劲的字迹力透纸背:"愿与君共守山河。"他着信纸上微微凹陷的笔痕,忽然想起幼年在咸阳宫见过的那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彼时金阶玉陛上的惊鸿一瞥,如今竟成了同样被放逐的天涯沦落人。
咸阳的丹炉仍在日夜燃烧,徐福的船队早己消失在茫茫东海。嬴政抚摸着新铸的十二金人,突然转头问李斯:"朕以法治国,错了吗?"丞相叩首时瞥见帝王鬓角的白发,恍惚间想起三十年前那个挥剑决浮云的秦王,终究敌不过岁月的侵蚀与心魔的纠缠。
陇西的春天来得格外晚。李超带着百姓开垦荒地时,意外发现一处天然盐矿。他连夜修书给扶苏:"若能以盐铁互市,可解边关军需。"旬月后,满载粮食的车队从长城出发,与载着雪白盐块的马车在萧关相遇。蒙恬大笑着拍着李超肩膀:"如此,匈奴的马刀再快,也抵不过我们的粮仓!"
这年深秋,华阳公主在整理丈夫遗物时,发现了一封未寄出的信。泛黄的竹简上,李信用力透竹背的字迹写道:"愿吾儿知,忠不是愚从,而是守护苍生。"她将竹简放在烛火上,看着跳动的火苗渐渐吞噬墨迹,灰烬随风飘向北方——那里,儿子正在修筑新的关隘;那里,扶苏在教边民开垦荒地;那里,蒙恬的狼毫正在绘制最新的布防图。
当咸阳再次传来嬴政出巡的消息时,李超站在新建的瞭望塔上,望着南飞的雁阵。他知道,那位缔造了大秦帝国的始皇帝,或许正在寻找他永远无法企及的长生。而自己,还有扶苏、蒙恬,他们守着的,是比丹药更珍贵的东西——是万千黎民的炊烟,是边关永不熄灭的烽火,是这苍茫大地上,一代代人用热血浇筑的信念与希望。朔风又起时,长城与陇西的烽火台同时燃起,这不是战火的讯号,而是相隔千里的守望者们,用火光谱写的无声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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