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醒了！”
还在擦着木板床的秀儿听到动静，“啪嗒”一下把抹布扔进水盆，小跑着来到温凉跟前。
一张喜笑颜开的脸在看到温凉那苍白的脸色时，嘴角一撇，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掉在温凉的手背上，烫得生疼。
“呜呜呜呜──”
“都怪奴婢没能保护好小姐，半路上着了那婆子的当，贪吃吃了她一个糖果，却没想到......”
秀儿越说越后悔，更是哭着朝着温凉发誓：
“小姐，秀儿以后再也不贪吃了，秀儿以后再也不吃糖果了！”
温凉嫌吵地掏掏耳朵，眉头微蹙，这小妮子个头不大，声音怎的如此嘹亮？
“我又没出什么事，不要再哭了。”
她随口安慰着，从凳子上站起来就要往外边走。
走动间，扯动了胸前的伤口，又是一阵呲牙咧嘴的倒抽凉气。
秀儿见状，豆大的眼珠子再次汩汩流下。
“打住！”
温凉一声厉斥。
“哭什么哭！”
“男人的眼泪是兴奋剂，女人的眼泪只能是懦弱的象征！”
秀儿有些听不懂，可还是抽抽嗒嗒道：“呜呜呜，小姐，奴婢是心疼你……”
原以为老爷接小姐回来是享福的，可她打扫了一下午，这空荡荡的房间，连睡觉的褥子都没有，基本的生活用品更是一个都没有，还不如他们在乡下呢。
更何况，小姐才来第一天，就遇此横祸。
思来想去，只得出一个结论：温府克她家小姐！
“呜呜呜！”
“小姐，要不咱们回去吧。”
“起码在乡下，您也不用过这种日子。”
秀儿呜咽的说着，丝毫没留意到温凉那张己经有些憋的发红的脸色。
该死的黍粥，此刻她不仅想尿尿，还想拉屎！
“小姐……”
“茅厕在哪儿？”
秀儿：“啊？”
“我说茅厕在哪儿？”
“快点，忍不住了！”
人有三急，这点秀儿尤其清楚，见状抹了把眼泪，拉着她就往外边走。
她在温凉睡觉的时候己经上过茅厕，所以知道位置在哪里。
他们住的是下人的房间，所以茅厕是下人公用的。
只是……
温凉在被带到地方后，憋红的脸蛋瞬间因为憋气变得更红了。
柳眉蹙紧，眼珠子恨不得瞪出来：
“旱厕？！”
秀儿在一旁的树上抓了几片树叶子，又掏出怀中的帕子一个个擦干净，折好塞进她手里：
“对啊！”
“小姐您忘了，下人们用的都是这种茅厕，这是杨树叶，您别用里边的瓦片擦，那个脏。”
“您快去吧，我在这里给您守着，保证茅厕里只有您一个人。”
“不过您可要提好裙子，别像之前在乡下一样，又把裙摆掉到茅厕里里。”
秀儿一字一句认真交代着，唯恐漏了重要内容。
她家小姐性子外向，在乡下的时候嫌弃旱厕脏，经常拉野屎，不过好在老夫人人疼爱她，身边更是一众丫鬟下人跟着，每次上茅房都让好多人用帷幔围着，倒也没什么。
唯一一次好奇去了旱厕，还把自己的裙摆掉进茅厕里，那是小姐最喜欢的一件衣裳，吵着闹着让她给她洗，天知道她那段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不过自从老夫人去世之后，乡下的下人们被夫人以各种理由遣散，如今也只剩下她陪着小姐了。
她家小姐真可怜，如今连拉野屎的自由都没有了，只能委身在这又脏又臭的旱厕里。
想到这里，秀儿又酸了鼻头。
温凉捏着手里绿油油的叶子，看着昏黄的烛光灯下，一个个小手指大的绿头苍蝇围着那一坨坨恶心的东西盘旋，发出嗡嗡的叫声。
那黑色的桶子西周，还蜿蜒蠕动着一个个白色的......蛆虫。
“呕——”
温凉一个没忍住，捂着嘴巴从茅厕里冲了出去。
秀儿在身后追赶：
“小姐，您去哪里？你不入厕了吗？”
“这儿可不比乡下，这儿不能拉野屎啊小姐！”
温凉扶着院子里的皂角树好一阵吐，本来肚子里就没什么东西，这下好了，胆汁儿都要吐出来了。
可。
就算吐的再多，也丝毫削减不了膀胱和括约肌处传来的阵阵胀痛。
旱厕，她是绝对忍受不了的。
野屎……
温凉扫了眼来来往往不断朝她投来异样目光的温家下人，彻底打消了自己想拉野屎的念头。
那现在只有一个解决办法。
她眸光一紧，看向秀儿：
“温梓如住哪个院子，你可知道？”
“知道是知道，可是，小姐，您要去找二小姐吗？”
秀儿有些怯懦的问道。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她家小姐变了，但具体哪里变了，她说不上来。
“带路！”
秀儿不敢迟疑，带着她便往温梓如居住的醉雨阁走去。
醉雨阁。
不同于温凉居住的下人房的一无所有，这里装潢摆件，样样都透着奢华富丽。
烛影摇曳，五六盏缠枝银灯幽幽亮着，将房间内照的如白昼一般亮堂。
温梓如屏退了丫鬟，即便是即将入寝，她那满头的珠翠也不舍得卸掉半分。
身上穿着一件杏色软绸寝衣，衣上绣着大簇的红梅，领口微松，露出一截莹润的颈子，迎着铜镜，仔细的端详自己的脸蛋。
“怪不得人称神医，做的东西就是好！”
下午只用了一个时辰，她肿得如馒头高的脸颊就己经消肿了一大半。
此刻摸上去，皮肤光腻的甚至比被打之前还好！
震惊于玉面养颜粉功效的同时，她手下飞快的在罐子里又挖了一大坨，仔仔细细的敷在脸上。
“放肆！”
“这儿是醉雨阁，岂是你撒野的地方！打扰了大小姐休息，仔细你的皮！”
“雨雀姐姐你误会了，奴婢是来给二小姐......”
“什么二小姐！我家小姐是温家的大小姐，以前是，现在是，以后还会是！”
门外。
秀儿手里拿着一个木盒子，话还没说完就被站在台阶上的雨雀厉声打断，丝毫不给她丁点解释的机会。
她嗓门大，秀儿又是温凉身旁的人，今天下午，整个温府的下人们都见证了温凉这个从乡下来的小姐的威力，这会儿见又要吵起来，一个个放下手里的活计就凑了上来看热闹。
谁都没注意到，一旁无人在意的角落里，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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