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教堂，黄昏的光线将彩绘玻璃的影子拉得很长。
苏晚坐在长椅上，指尖抵着太阳穴。从安全屋撤离后，她的头痛就没停过——破碎的画面在脑海中闪回，却又像被某种无形的屏障阻隔，始终无法拼凑完整。
游轮。香槟。无影灯。
还有……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将针管刺入她的颈侧。
"妈咪？"老五苏星趴在她膝头，小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你流鼻血了。"
苏晚一怔，抬手抹过人中，指腹果然沾上一抹猩红。
"基因排斥反应。"老三苏然立刻翻开医疗包，动作娴熟地取出检测仪，"从太爷爷的血样分析来看，早期的基因编辑技术不稳定，可能会导致记忆区神经——"
"说人话，老三。"老大苏夜头也不抬地敲着键盘。
"妈咪的记忆可能被篡改过。"
空气骤然凝固。
苏晚缓缓抬头："什么意思？"
"您的基因有被动过的痕迹，但和我们的不一样。"苏然推了推眼镜，"您的序列里……多了一段抑制性编码。"
教堂大门突然被推开，厉墨霆握着手机走进来，脸色比窗外的暮色还沉："老爷子被国际刑警带走了，但厉成峰逃了。"
"意料之中。"苏晚冷笑，"他背后的人不会让他落在警方手里。"
厉墨霆的目光落在她指尖的血迹上，眉头一皱："你受伤了？"
"没事。"苏晚收回手，却见厉墨霆己经大步走来，不由分说地扣住她的手腕。
两人肌肤相触的瞬间，一段陌生又熟悉的记忆碎片突然刺入苏晚脑海——
五年前，游轮医务室。
她被绑在手术台上，视野模糊。有人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别怕，很快就结束了……"
那声音……不是厉墨霆。
"苏晚？"现实中的厉墨霆皱眉看她，"你的脉搏跳得太快了。"
苏晚猛地抽回手，呼吸不稳："你刚才说，国际刑警带走了老爷子？"
"嗯。"厉墨霆的目光变得微妙，"我的联络人透露，他们盯厉家很久了。"
老二苏璃突然从笔记本电脑前抬头："等等，你说'你的联络人'？"
完了。
厉墨霆闭了闭眼——他暴露了。
五个孩子的目光齐刷刷射向他，连最迟钝的老五都察觉到了异常。空气安静得能听见教堂外乌鸦振翅的声音。
"你是警方的线人？"老大苏夜眯起眼，手指己经悬在了平板的某个按键上。
"曾经是。"厉墨霆干脆承认，"但现在不是了。"
"为什么？"
"因为他们也在找你们。"
苏晚猛地站起身："你说什么？"
厉墨霆从西装内袋取出一枚芯片："这是我昨晚从老爷子保险箱偷出来的。国际刑警内部有个秘密部门，专门负责追踪'基因优化计划'的……'成果'。"
他看向五个孩子，喉结滚动了一下："也就是你们。"
老西苏灵突然举起手："所以我们现在是被警方、厉家、境外军方三方通缉？酷！"
"灵灵！"苏晚扶额。
"妈咪，往好处想。"老二苏璃晃了晃手机，"至少我的做空操作让厉氏股价崩盘，现在没人顾得上追我们了。"
厉墨霆："……"
苏晚正要说话，老五苏星突然捂住耳朵尖叫起来："停下！太吵了！太吵了！"
"小妩！"苏晚一把抱住他，孩子的瞳孔正在不正常地扩散，"怎么回事？"
"他接收到的信号过载了。"老三苏然迅速掏出镇静剂，"有人在用高频脑电波扫描这片区域！"
厉墨霆脸色骤变："是'夜莺'。"
苏晚浑身一僵——那是她曾经效力的特工组织代号。
"不可能。"她声音发紧，"夜莺五年前就解散了。"
"表面上是。"厉墨霆快步走向窗边，谨慎地掀开一角窗帘，"实际上，它被国际刑警收编成了那个秘密部门。"
窗外，三个穿便装的人正在街对面"闲聊"，其中一人手腕上的表盘正发出微弱的蓝光——苏晚认得那装备，是神经电波探测器的改良版。
"我们得立刻转移。"她抱起己经昏迷的老五，"小夜，清除所有电子痕迹。"
老大苏夜刚要操作，平板突然黑屏，随即跳出一行血红色的字：
找到你了，L.M.D-001。
"见鬼！"他猛地把平板砸向地面，但为时己晚——整座教堂的灯光突然全部亮起，十字架上的扩音器传来一个经过变声的声音：
"苏晚博士，好久不见。"
苏晚的血液瞬间结冰。这个声音……
游轮那晚的无影灯下，就是这个声音对她说："别怕，很快就结束了。"
教堂地下室，通风管道内。
五个孩子蜷缩在黑暗的管道里，听着上方传来的脚步声。老五苏星己经醒了，但脸色苍白得吓人。
"大哥，"他小声说，"那个人……不是警察。"
老大苏夜正在尝试重启备用通讯器："嗯，警察不会用神经武器。"
"不是这个意思。"苏星抓住他的袖子，"那个人脑子里……有金属的声音。"
老二苏璃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
"仿生脑。"老三苏然轻声结论，"军方最高机密技术，理论上还不成熟。"
上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苏晚的怒喝："别碰他们！"
孩子们同时绷紧了身体。老西苏灵默默掏出一个微型装置——看起来像玩具，但其他人都知道那是她最新研制的电磁脉冲炸弹。
"再等等。"老大按住她的手，"妈咪说过，Plan E只能在最坏情况下用。"
又是一声巨响，这次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老五苏星突然浑身发抖："妈咪很痛……那个人在挖她的记忆……"
"够了。"老大苏夜一咬牙，"Plan E启动。"
教堂大厅。
苏晚被按在忏悔室前，太阳穴贴着两个电极片。她嘴角渗血，但眼神依然锋利如刀："陆沉，你居然还活着。"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微微一笑。他穿着国际刑警制服，左眼却是诡异的机械瞳，虹膜处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托你的福。"他点了点自己的机械眼，"五年前游轮爆炸时，这只眼睛替你挡了弹片。"
苏晚瞳孔骤缩——陆沉，夜莺组织的首席科学家，也是"基因优化计划"的真正创始人。
"厉家以为他们掌控了实验？可笑。"陆沉俯身，机械眼发出细微的运转声，"他们不过是提供资金和……实验材料的蠢货。"
电极片突然加压，苏晚闷哼一声，眼前闪过无数记忆碎片——
无菌实验室。胚胎培养舱。还有五个小小的生命体征监测屏……
"想起来了吗？"陆沉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不仅是实验体，还是整个项目的核心研究员。那些孩子……"
他的机械眼转向地下室的入口："是你亲手编辑的基因序列。"
苏晚的呼吸停滞了一秒。不，这不可能……
就在这时，整座教堂的电力系统突然超载，所有灯管接连爆裂！在黑暗降临的瞬间，苏晚感到有人闪电般解开了她的束缚，同时一个冰凉的东西塞进她手里——
厉墨霆的唇擦过她的耳际："枪膛里是神经毒素弹。"
混乱中，陆沉的机械眼发出刺目的红光："抓住他们！优先回收L.M.D系列！"
苏晚借着机械眼的微光，看到五个小小的身影从通风管道滑出。老西苏灵手中的装置正在倒计时，而老大苏夜己经黑入了陆沉的通讯系统——
"妈咪！"老二苏璃突然大喊，"他脑子里有控制芯片的信号源！"
苏晚瞬间明白了什么，举枪瞄准陆沉的机械眼："你不是真正的陆沉。"
"机械陆沉"笑了："聪明。但己经晚了——"
他的头颅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精密的电子元件。一个全息投影从机械颅骨中射出，显示出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身影。
厉老爷子。
"晚晚，"全息影像中的老人叹息，"你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苏晚的手指扣在扳机上，却无法按下——因为老人身后，赫然是五个悬浮在培养舱中的胚胎。
而每个舱体上，都标着相同的编号：
L.M.D-001至005。
"这些才是原始样本。"老人的影像渐渐模糊，"你们找到的……只是备份。"
电力恢复的瞬间，陆沉的机械躯体轰然倒地，而教堂后门传来首升机桨叶的呼啸——厉成峰带着雇佣兵赶到了。
"走！"厉墨霆一把抱起最近的老五，"地下通道！"
苏晚掩护着孩子们撤退，脑海中却回荡着老人的话。
如果现在的五胞胎只是"备份"……
那原始样本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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