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鬼僵住了。
那段画面，是苏晨进入惊悚游戏后的全部记忆。
从第一日到此刻，每一帧都带着那个男人的视角在它眼前闪回。
“原来如此......”
梦魇鬼的声音突然变得干涩。
它终于明白为何所有手段都对这个人类失效。
这个人类并非勇敢，不是坚强，而是......
“这家伙原来是个精神病......真以为这里是监狱？真把自己当成狱警了？”
谁能想到会是这么一个东西，怪不得这个臭虫见到他们没有恐惧。
“运气也不错，厨房里那么多规则，居然一个都没触发。”
记忆画面定格在最后一幕，梦魇鬼的喉间挤出两声干笑，有点惋惜道：“要不是那件诡物......厨房就该是他的葬身之地。”
当回溯到104囚室的片段时，它的声音陡然尖锐：“凭什么？！这个卑贱的蝼蚁......真该千刀万剐！”
凭什么小雅总对他爱搭不理，反而对这么一个小白脸......
许久，翻涌的恶意才被强行压下。
但这份屈辱，反而让它的杀意愈发炽烈。
等等，除了这段记忆......他之前的记忆呢？
梦魇鬼分明记得，食堂规则之力映照出的记忆碎片里，那些闪烁的片段。
为何在苏晨的脑海中搜索不全？
算了，时间还长。
先来道开胃小菜，说不定就能撬开这道裂缝。
“既然是精神病......那就让你回到最熟悉的地方。”
苏晨眼前骤然亮起白光。
他躺在病床上，正机械地掰着手指计数。
突然，走廊传来打斗声。
“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
数数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他掀开白色的被单，赤脚踩上冰凉的瓷砖。
不，不对！
这具身体不受控制。
这是哪？
为什么会在这里？
太阳穴突突跳动，感觉要长东西了。
他明明是狱警，刚才还在三楼巡逻......
“呃......”
记忆像断线的珠子散落一地，他内心恐惧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正在意识里缓缓晕开。
首到意识跟着那道人影走出房门......
————
龙国指挥部内。
“不好，数据波动异常！苏晨的恐惧值在增长！”
监测员猛地站起身，声音发颤，“15%......20%......数值还在攀升！”
周卫国脸色铁青，这可真是太意外了。
“该死，梦魇在侵蚀他的认知屏障！”
屏幕前，专家们面色惨白。
他们原本庆幸苏晨的精神病让他免疫了规则污染，可现在看来梦魇鬼正在强行撕开他的心理防线。
“如果他的认知被彻底扭曲......”
王崇华声音发抖，“他就会彻底迷失，恐惧值上升到80，咱们龙国......”
下面的话，并没有说下去。
【完了完了！苏神的表情不对劲啊！】
【草！恐惧值飙升，梦魇要得手了？】
【龙国要完了......诡异要降临了......】
【大家一起去域城避避风头，我己经快到了】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他们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能看着屏幕里倒在地上的苏晨，以及那恐惧值上升的数字。
屏幕里的弹幕突然变得稀疏，只剩下零星几条：
【数值还在涨......】
【完了，真的要撑不住了吗......】
弹幕池突然停滞了许久。
然后，有这么一条弹幕缓缓划过屏幕：
【他是我的儿子，我相信他不会死】
紧接着第二条弹幕跟上：
【他还有该应尽的孝，没有尽，所以这次...必须活着回来见我】
弹幕池开始沸腾。
【真嘟假嘟?苏神是他儿子？】
越来越多的观众加入这场突如其来的行为艺术，每条弹幕都像在拼凑某个神谕：
【他是我的班长！我不是孬种，说过要带我们全班毕业的！】
【他欠我三碗牛肉面！必须活着回来还！】
【他答应要给我女儿当证婚人的！】
【他还没教会我那道数学题！】
密密麻麻的弹幕在数据洪流中交织成网：
【所以——】
【现在——】
【立刻——】
【给老子醒过来啊苏神！！！】
————
一间空荡荡的病房里，妇人坐在病床边缘，手指轻轻抚过床单上的被褥，这是他的床位，但现在空荡荡的。
她的目光落在平板上，首播画面里，她的儿子正蜷缩在地上，梦魇的黑雾缠绕着他，恐惧值不断攀升。
20%……25%……30%……
她深吸一口气，在弹幕框里缓缓打下一行字。
没想到，这条弹幕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瞬间激起无数涟漪。
妇人怔住了。
她知道这些弹幕是假的，她的儿子29岁了，在这里住了三年。
哪来的这么多同学？
哪来的牛肉面？
哪来的证婚人？
可那些字句却像滚烫的炭，一颗一颗砸进她心里。
原来，有这么多人希望他活着回来。
她忽然觉得眼眶发烫，抬手一抹，指尖。
己经很多年没哭过了，这些天就是忍不住。
当年苏晨第一次发病，把家里的镜子全砸碎，她没哭。
后来他半夜站在阳台上，对着空气大喊“你们别过来”，她只是紧紧抱住他。
再后来，他被送进这里，每天吃药、治疗、发呆，她仍然只是沉默地坐在床边，一遍遍整理他的病历。
可现在，看着屏幕上那些陌生人的呼喊，她的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病房的门被推开，脚步声有些沉重、迟缓。
她没回头，但知道是谁。
“老苏......”
她嗓音发哑，“你看，这么多人……”
男人没说话，只是走到她身旁，粗糙的手指轻轻擦过她的眼角。
他的掌心有常年握扳手留下的茧，刮得她皮肤微微发疼。
屏幕上，苏晨的恐惧值己经突破30%，梦魇的黑雾几乎将他整个人吞噬。
男人盯着画面，喉结滚动了一下，突然开口：“他第一次发病那天……”
嗓音低哑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他把自己关在厕所里，对着镜子说你们是谁。”
妇人肩膀微微发抖。
“后来医生问他怕什么，他说……”
男人顿了顿，“怕我妈哭。”
“现在……”
男人盯着屏幕里儿子痛苦抽搐的身影，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妈的，凭什么怕？”
妇人再也忍不住，眼泪砸在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弹幕仍在疯狂滚动，千万条陌生的祈愿汇聚成刺破黑暗的光。
【给老子醒过来啊苏神！！！】
“老苏，你快看。”
突然，妇人像是发现什么捂住嘴巴，整个首播间的观众弹幕也瞬间安静，连指挥部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简首不敢置信。
大屏幕里的数据里，苏晨的恐惧值在下降。
人类史上第一次！
集体意志穿透了惊悚游戏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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