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
苏晨发现这层的装修风格突然从“廉价牢房”升级成了“经济性宾馆”。
最显眼的区别就是走廊中央，杵着一台自动贩卖机。
“监狱还搞起人性化服务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叮叮当当”一阵欢快的电子音。
只见自动贩卖机正疯狂闪烁着彩虹跑马灯，电子合成音不断重复着：“恭喜中奖！恭喜中奖！”
贩卖机前站着个身穿301号囚服的犯人。
301囚犯正兴奋地拍打着机器，咧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套在脖子上的吊绳随着他的动作欢快地扭动着。
完全没有注意到，苏晨己经凑到他身边。
“好兄弟，真上道啊！”
301用力捶了下机器，震得里头的饮料罐哗啦作响。
贩卖机发出“咔啦啦”的机械声，出货口“咣当咣当”接连滚出十罐饮料。
卧槽！
监狱还搞有奖促销？
“哎哟喂！”
苏晨一脸羡慕，“运气不错啊老哥？”
“那必须的！”
301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饮料，拉环“嗤”地一声自动弹开，气泡喷了他一脸。
贩卖机内部突然传来“咯咯”的诡异笑声，像是有人在里面捂着嘴偷乐。
鲜红的液体流入喉咙中，301露出满足的表情。
苏晨凑近一看，机器上贴着张泛黄的告示：本机免费提供104-204-304-404贵宾使用。
他差点笑出声，这破监狱还搞起VIP待遇了？
他盯着301手上的饮料，冰凉的罐身瞬间结了一层霜，“哟，还是冰镇的？你们三楼待遇不错啊。”
“兄弟，悠着点喝。”
苏晨咽了咽唾沫，“这饮料看着有点...呃，上头？”
301豪迈地一抹嘴：“怕啥！这可是我铁哥们儿请的！”说着又亲热地拍了拍贩卖机。
机器内部传来“咕叽”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处蠕动。
这时301号突然反应过来，仔细打量着苏晨。
眼前这不就是那个人类吗？
难怪声音听着耳熟，又不像是隔壁几个老狱友。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他正愁没机会把这家伙引进房间，现在倒好，机会自己送上门来了。
301眼珠子一转，突然捂住肚子，表情夸张地扭曲起来：“哎哟！疼疼疼.......”
苏晨皱眉：“怎么了？”
“胃病犯了。”
301弓着腰，一脸痛苦，“前几天医务室开的药吃完了，兄弟，能不能扶我回趟301？我柜子里还有备用药……”
“你胃疼还喝冰镇饮料？”
苏晨狐疑地打量他。
“就是因为胃不好才要喝点甜的压一压！”
301立刻义正言辞。
见苏晨似乎不相信他的话，301突然捂着肚子夸张地蹲了下去：“哎哟喂！”
“又怎么了？”
“抽筋！”
301龇牙咧嘴地说，“苏警官帮个忙，我床头柜里有瓶红花油......”
“你一个犯人的床头里会有红花油？”
苏晨抱着手臂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那必须啊！”
301一本正经，“你新来的不清楚也正常，上个月监狱运动会，我百米跑拿了第三名！”
“第三名就有红花油？”
“不是......”
301不好意思笑了笑，“主要是我摔了个狗吃屎，狱医给的。”
苏晨忍不住笑出声：“行吧，我扶你回去。”
301听到这话精神一振，把自动贩卖机剩下那几瓶饮料抱在怀里。
哪还有胃疼、脚抽筋的样子，苏晨也不拆穿他，静静看他表演。
对上苏晨的目光，似乎意识到不对，马上又装出虚弱的样子：“慢点慢点...对了兄弟，你知道我为什么能拿第三名吗？”
“为什么？”
“因为我发现一条捷径！”
301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就画在我房间墙上，你要不要去看看？”
“你墙上画了跑道？”
“比那厉害多了！”
301激动地说，“我画了整个监狱的逃生路线图！”
“你这是要越狱？”
苏晨停下脚步。
“哪能啊！”
301赶紧摆手，“我画的是...是消防疏散图！这不体现我安全意识强嘛！”
苏晨似笑非笑：“所以你现在是要带狱警参观你画的越狱...啊不，是消防图？”
“主要是我还画了你的肖像，特别帅！”
301眨眨眼，一副大聪明的样子。
“我的肖像？”
“对啊！就贴在我床头，准备每天早晚三炷香...不是，我是说每天瞻仰！”
301越说越离谱，“你要不要去看看像不像？”
苏晨终于忍不住笑骂：“你特么就是想骗我去你房间吧？”
301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黝黑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接着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最后突然咧开嘴露出标志性的憨厚笑容，大白牙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哪能啊！”
他搓着手嘿嘿笑道，“我这不是看兄弟你巡逻辛苦嘛...”接着压低声音，“那你去不去嘛？我那儿还有瓶82年的快乐水...”
“82年？快乐水早过期了！”
“没呢！”
301认真地说，“我算过了，保质期到昨天为止，现在喝刚刚好！”
苏晨没再接茬，他倒要看看这家伙能玩出什么花样。
他右手悄然滑进口袋，指腹着那把提前藏好的剪刀，挂在腰上太显眼，这些老油条见了警械反而会起戒心。
跟着301来到监舍门前，“哐当”一声，门开了。
一股阴冷的空气从门缝里涌出，苏晨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301却像没事人一样大步走进去，热情地招手：“来来来，快进来看看我的大作！”
苏晨迈步进入，囚室里的温度低得反常。
这哪里像是有人居住的地方，简首像个冷库。
“你这空调开得挺足啊？”
苏晨搓了搓手臂。
301背对着他站在床边，肩膀微微耸动：“特殊需求，特殊需求。”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含糊，像是嘴里含着什么东西。
苏晨环顾西周，囚室里除了一张铁床、一个简易书桌和马桶外，几乎空无一物。
墙上倒是确实有些涂鸦，但绝不是301吹嘘的什么肖像画和逃生路线图。
那些歪歪扭扭的线条似乎......苏晨走近细看，发现那些暗红色的痕迹不是颜料，而是干涸的番茄汁。
“这就是你说的画？”
苏晨的声音变得警惕。
301缓缓转过身，脸上依然挂着笑容，但此刻那笑容显得僵硬而诡异。
他的嘴角几乎咧到耳根，脖子上那条绳索变得笔首。
身后的囚室门突然“砰”地一声自动关上。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苏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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