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国身体往后一靠，了二郎腿，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哒、哒、哒的轻响，节奏平稳却充满了无声的压力：
“我知道，您刚才的道理，十分的有理！我也承认！但我李建国不是不讲理的人！”
他的语气再次带上那种，让人心头冒火的“通情达理”：但问题在于，道理是道理，可我李建国这口气憋在心里头，它不痛快！我咽不下去！”
他将身体猛地向前一探，拉近了与聋老太太的距离，声音不高，却充满了极具蛊惑力也极其冷酷的对比：
“聋老太太，换位思考一下，我问问您老，深更半夜，您在屋里头睡得好好的，一大群膀大腰圆的爷们儿堵在您家门口，砸您的锁！撬您的门！
在您家门口嚷嚷着，要把您抓起来游街示众，说您犯了王法，说您偷了公家东西！他们还要冲进来瓜分您的家产！把您扫地出门！”
李建国的语气变得极其阴冷：“聋老太太，您告诉我，经历过这么一遭，您这心里头还能风平浪静，还能说算了吧算了吧？
还能心平气和地跟那些拿着棍棒，想冲进您家抢东西的人说一句：‘咱们还是一个优秀团结和谐的西合院’？”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神带着赤裸裸的嘲弄，望向墙角那不存在的“和谐”，然后猛地转回视线，语气斩钉截铁：
毕竟我李建国不是圣人！我这口气，必须得出！他们必须付出代价！一个让我能暂时咽下这口气、不至于半夜被憋醒的代价！”
李建国不等聋老太太回应，也根本不需要她回应，身体彻底向后仰去，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前，姿势闲适如同闲聊家常，嘴里吐出的数字却如重锤般狠狠砸下：
“所以，咱也别绕弯子了！一口价！三位管事的，还有您身后那三位管事大妈，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门板，看到了外间面如死灰的三人，
毕竟那些昨晚亲自登门唱大戏、砸场子，这演出费可不便宜啊！”
李建国伸出三根手指，在空中轻轻一点：一大爷家，一千！二大爷家，一千！三大爷家，一千！”
然后，他的手指精准地指向聋老太太，身后那扇门的方向，贾张氏在保卫处，语气带着明显的憎恶：
“至于那个跳得最高、满嘴喷粪、造谣污蔑我最狠的贾张氏，她不是嚷嚷得最凶吗？不是觉得要分得最多吗？好！给她个表现的机会！五百块！
这一串数字报出来，聋老太太那双浑浊的老眼瞬间瞪圆了，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一晃！
哪怕她早己做好，李建国会狮子大开口的心理准备，但听到这具体的、足以让任何一个普通家庭，瞬间破产的天文数字时，
她也是猛地抽紧！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当场再次背过气去！
三个一千？再加一个五百？那就是三千五百块！六十年代的三千五百块！
这是什么概念？轧钢厂的八级工，一个月的工资撑死了百十来块钱！不吃不喝要干将近三年！普通工人更是望尘莫及！
“你,你,李建国！你这是抄家灭门啊！” 聋老太太再也无法保持仪态，声音尖锐得如同砂纸摩擦玻璃，带着破音的绝望和愤怒。
“哦？” 李建国眉梢一挑，脸上那点戏谑的笑容依旧挂着，眼神却冷得像冰窖：“聋老太太，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这怎么能叫抄家灭门呢？
这叫对‘严重错误’进行‘合理赔偿’，是我本着‘宽宏大量’、‘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邻里精神，在遭受了人身安全威胁和重大财产，名誉损失后，仅索取的一点点精神抚慰金，和物质补偿罢了！”
他摊开手，做了个无奈又包容的手势：您仔细想想，除了这三家‘首恶’，还有那些昨晚站场助威、摇旗呐喊的邻居们，我可一个都没追究吧？
傻柱我没追究吧，贾东旭我没追究吧，毕竟，就像您说的，大家还是一个院的，未来还得‘和谐相处’呢！”
当他说出“优秀团结和谐互助”这些标语式词语时，嘴角那抹完全抑制不住的嘲弄，如同锥子般尖锐刺眼！每个字都讽刺到了极点！
聋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胸膛剧烈起伏，干瘪的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骂不出来。巨大的屈辱感缠绕着她的心脏。
她知道，李建国这哪里是要赔偿？这是要用这笔巨款，活生生地敲断三位大爷、三位大妈乃至她这个“老祖宗”在西合院的脊梁骨！
是让他们彻底在邻里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来！这比单纯被抓进去关几年，更诛心！这是杀人诛心！
可她能拒绝吗？看着李建国那玩味而笃定的眼神，聋老太太感觉自己喉咙里，烧得她五脏六腑都在疼。
不能！她刚才己经用尽最后的力气，和威势撕破了脸，逼他认清了现实底线。
现在，轮到李建国在他认定的“交易”空间里提条件了！至于讨价还价？
她连讨价还价的力气，和筹码都快没了！她那番“道理”，只是保证了对方不敢把人往死里弄，现在人家在“活着走出来”的基础上加码！她能怎样？
“好,好,”聋老太太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苍老的脸庞扭曲着，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充满了屈辱的字眼，“,依,依你,”
“痛快！”李建国脸上终于绽放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笑容，却冰冷得没有任何温度。他不再浪费时间，猛地站起身，动作干脆利落。
他走到靠墙的文件柜前，哗啦一声拉开抽屉，里面整齐码放着成沓的空白纸张
“口说无凭，立字为据！”李建国将纸笔重重拍到办公桌上，“以防不测！咱们今天就把手续办利索了！”
他拉开椅子坐下，手腕沉稳，笔走龙蛇。刷刷刷，一行行清晰而有力的蓝黑色字迹在粗糙的病历纸上快速成型：“自愿赔偿协议书”
本人 XXX，一大妈签字处
本人 XXX，二大妈签字处
本人 XXX，三大妈签字处
见证人 XXX，聋老太签字处
兹因本人丈夫，易中海/刘海中/闫富贵及本人行为不当，于一九六X年X月X日夜，组织并参与了对邻居李建国同志家宅的非法闯入、言语污蔑及财物破坏，
给李建国同志造成严重精神损害，及财产损失，门锁损毁等，性质恶劣。
经深刻反省，并鉴于邻里关系，我方自愿对李建国同志，所受损失进行一次性补偿，以表达歉意并恳求谅解。具体赔偿金如下：
易中海家赔偿人民币壹仟元整，￥1000.00，刘海中家赔偿人民币壹仟元整，￥1000.00，闫富贵家赔偿人民币壹仟元整，￥1000.00
贾张氏赔偿人民币伍佰元整，￥500.00 ，贾张氏此款由易中海家、刘海中家、闫富贵家按比例分摊垫付，后期三人自行追缴
注：贾张氏行为恶劣，系此事件重要参与及煽动者，其赔偿责任由组织者家庭代为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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