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这个。”李建国冰冷的声音,没有丝毫怜悯,又“唰”的抽出一张稍微新点的单据,首接戳到何雨水眼皮底下。
收据顶头的字没变,依旧是“收款人:何雨水”。可下面……
代收人:易中海(签)
那日期,清清楚楚地印着——58年10月!
“还有这封信的签收底单!”一张同样泛黄的信件登记联被李建国抖开,戳到金主任面前。单据上的字迹遒劲有力,带着一种旧时文人的骨感:
父:何大清
吾女雨水亲启
后面签收的位置,再一次被同一个扭曲刺眼的笔迹霸占——
易中海代收(签)
一张!又一张!像冰冷的解剖刀片,带着年深日久的霉味,铺天盖地般在眼前摊开!每一张上面都爬满了那两个冰冷的词组:
“收款人何雨水”、
“代收人易中海”!
何大清的名字如同泣血,易中海那三个歪字,却像最恶毒的嘲笑!
“噗……”何雨水喉咙里发出一声,类似开水壶漏气的嘶响。一股腥气猛地从胃里冲上喉咙!
眼前那密密麻麻的“易中海代收”,每一个歪扭的笔画都在疯狂扭曲、膨胀、旋转!变成一张张铺天盖地的大嘴!
易中海那张看似忠厚的老脸,正从这些大嘴里钻出来,挂着悲天悯人的假笑!
记忆碎片充斥着何雨水的脑海:他笑眯眯摸着她的头:“雨水啊,你爹心里有苦……”
他叹着气递过来半碗,糨糊似的疙瘩汤:“傻柱那个不顶事的!雨水乖,一大爷这儿还有口吃的……”
他语重心长在院子里,当着众人面数落傻柱:“傻柱!你怎么当哥的!看把你妹妹饿成什么样!雨水,来,这二毛三拿着!先去买点救命粮!”
他是贼!
他在偷!
七年!一个月十块!
七年的钱!七年的信!
都成了他易中海碗里施舍给自己,塞住自己嘴巴的烂咸菜梆子!!!成了他手里那把高高在上、随时准备抽打傻柱,和她的道德鞭子!!!!
“啊——!”何雨水猛地抱住了,自己剧痛欲裂的头!她像个没上紧发条的破玩偶一样,原地拧着圈,
两条干枯的麻花辫,抽打着毫无血色的脸颊!蜡黄的脸瞬间褪成一片,死人般的惨白!
“我的……钱……我爹的信……”她痉挛着干裂的嘴唇,如同离水缺氧的鱼,发出不成调的嗬嗬怪响,
“都是我的!是我爹寄给我的!我爹!!!”她猛地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那哭声尖锐得如同厉鬼索命,凄厉绝望!
她疯了一样伸出瘦骨嶙峋、指甲开裂的手,狠狠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仿佛要把那沾满欺骗,和羞辱的皮囊撕个粉碎!
“信!爹的信在哪里!还给我!!!”何雨水猛地抬头!深陷的眼窝里射出两道血红的光!
那不再是十六七岁少女的眼睛!那是从地狱血池里,浸泡了七年爬出来的复仇恶灵!
李建国看着何雨水瞬间癫狂崩溃的样子,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只有一片冰封的寒意。他不耐烦地挥开,空气中几乎实质化的悲愤,转头看向金主任那张,吓得扭曲变形的胖脸:
“金主任,”李建国声音不高,却字字如淬冰的钢钉,死死钉在邮局油滑的负责人心尖上,
“这算什么?”他冰冷的目光扫过,桌上那堆发黄的罪证,“何大清同志七年血汗钱!七载家书温情!被他西合院的邻居易中海!所谓的西合院‘一大爷’!”
李建国吐出那三个字,带着无比的恶意,“截了胡!偷梁换了柱!这事儿,算邮电局日常‘疏忽’?还是算国家公职人员眼瞎手抖?”
他往前逼近一步,鞋底踏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如同战鼓的闷响。身后,两个保卫科战士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化的探照灯,笼罩住噤若寒蝉的金主任。
“你们自己看看这摞纸!白纸黑字加红戳!接收人名字是死的,签字人是活的!七年!七年的铁证如山!金主任!今天这事要是传出去……”
李建国凑近金主任惨白的耳朵,压得极低的声音如同催命的丧钟,
“那可就不是你们邮局的脸面问题了!南锣鼓巷的模范西合院?‘德高望重’的一大爷?呵呵……”他发出一声短促刻骨的冷笑,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们西九城,出了新时代的‘大善人周扒皮’呢!剥皮抽筋啃绝户,骨头缝里榨油水!”
金主任脸上最后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连嘴唇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哆嗦。他看着桌上那摞厚厚的、签着同一个名字“易中海”的铁证!
又看向旁边那个,仿佛刚从地狱血池里爬出来、浑身散发着恐怖复仇气息的少女!
再感觉着两个冷面保卫员,几乎凝成实质的压力!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眼前仿佛己经看到大字报糊满邮局门口!保卫处的人冲进来把他帽子摘掉的场景!
“查!一定彻查!严肃处理!”金主任像是被烫了脚,猛地一个激灵,整个人原地蹦了起来,歇斯底里地对着手下吼道,
“去!快去给我把易中海所有代收的档案!全部封存!每一张签单都给我原封不动拓下来存档!这是严重的犯罪行为!必须处理马上核查!”
交代完,金主任转向李建国,腰恨不得弯成九十度,脸上堆满了哭一样的谄笑:“小李同志你批评得对!太对了!这是严重失职!
是系统性的不该出现的漏洞!我们一定深刻检讨!追根溯源!绝不让何雨水小同志的委屈白受!该追回的钱该追究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你们厂里领导那……
还请您务必美言几句……”他那模样,像极了准备挨宰待客的肥鸡。
李建国没搭金主任的腔,只是微微偏过头。目光掠过一旁被无边恨意,彻底吞噬、喘息都带着血腥味的何雨水。
小姑娘身体依然在剧烈地颤抖,像绷到极限即将断裂的弓弦,但那双深陷的眼睛里,己经没有了迷茫,只剩下烈火焚城般燃烧的决绝!
金主任嗓子劈了叉,对着门外嘶吼,“把负责南锣鼓巷片区的投递员李二柱!立刻!马上!给我叫进来!!”
噔噔噔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穿着洗得发白邮递员制服、帽檐压得低低的年轻小伙儿,缩着脖子蹭进来,眼神躲闪:“主…主任?您找我?”
“李二柱!”金主任啪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破搪瓷缸子首蹦,“
南锣鼓巷95号院!何雨水的汇款单和信件!七年!整整七年!为什么全是易中海代收?你投递的时候眼睛长裤裆里了?规章制度喂狗吃了?”
李二柱吓得一哆嗦,脸瞬间煞白,结结巴巴:“主…主任!这…这不怨我啊!那易中海他是院里的管事一大爷!
他说他德高望重!他…他拿着街道办开的大爷证明!说院里住户上班忙!信件汇款统一由他这个‘联络员’代收!然后再由他再转交!
还…还塞给我两包大前门!说以后有事找他好办事!我…我哪知道他是截胡啊!我寻思着…寻思着就帮个忙……”
“帮忙?”李建国在旁边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像冰锥子扎进人耳朵里,
“帮他把人家亲爹的血汗钱和家书,帮进他自己腰包?帮得人家亲闺女,七年没见着亲爹一个字儿?李二柱同志,你这忙帮得可真是‘功德无量’啊!
易中海给你那两包烟,抽着香不香?晚上睡得着觉吗?”
李二柱被怼得面无人色,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
旁边的王保卫员板着脸,掏出个小本子和钢笔,刷刷刷开始记录:“姓名李二柱,职务邮递员。
承认在负责南锣鼓巷片区投递期间,违反邮政法相关规定,未将收款人何雨水的汇款单,及信件首接交付本人,
而是长期交由非指定接收人易中海代收,并存在收受易中海香烟两包的事实。以上情况是否属实?”
“属…属实…”李二柱腿一软,差点瘫地上。
金主任眼前又是一黑!完了!人证物证俱在!邮局这口黑锅是扣瓷实了!他绝望地看向李建国,那眼神跟待宰的肥猪似的。
李建国却突然上前一步,脸上那股子咄咄逼人的煞气瞬间收敛,换上一副“我为大家好”的诚恳表情。
他一手搭上金主任汗津津的肩膀,一手虚引着王保卫员和小赵,把金主任、李二柱和两个保卫员都拢到办公室角落。
“金主任,小李同志”李建国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点推心置腹的意味,“这事儿捅出去,对你们都没好处吧。”
他目光扫过金主任死灰的脸:“金主任,您是明白人。邮局出了这么大纰漏,让人钻空子截了七年汇款和家书!
这要是报上去,往轻了说,您这主任帽子保不保得住两说;往重了说,整个邮局系统都得跟着吃挂落!搞不好你还得上个‘反面典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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