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假戏真做

破晓的微光刚刚染亮天际，蚩尤己然整装待发。青铜战甲上凝结的晨露在初升朝阳下折射出森冷寒芒，他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走向战场。经过彻夜调度的军队严阵以待，阵列森严如铜浇铁铸。蚩尤鹰隼般的目光扫过妖族阵营——那些尚未开化的猛兽正焦躁地刨着地面，只有少数开了灵智的统领勉强维持着秩序。而在远处山岗上，几道模糊的妖影正鬼鬼祟祟地窥探着战局，显然是怕如此安排触怒蚩尤。

蚩尤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昨夜筹谋的计策己然成熟。他大步流星地登上点将台，青铜甲叶在晨风中铮铮作响。装模作样的喊道："融兽一脉的勇士们！"他声如雷霆，惊起林中飞鸟，"金丹入体一脉背信弃义，屠戮我族同胞。从古到今，他们仗着金丹大道的优势，将我们视如下属！"他猛然抽出腰间青铜钺，锋刃在朝阳下泛着血色寒光，"今日得妖族勇士相助，此战必雪前耻！让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族看看，究竟谁才配主宰这片天地！"

"战！战！战！"数万战士的怒吼震彻云霄，连那些蒙昧的妖兽都被这冲天气势所感染。巨熊人立而起捶打胸膛，猛虎仰天长啸。蚩尤战钺所指，大军如决堤洪水般倾泻而出，铁蹄踏得地动山摇。兵戈带起的凛冽杀气在半空中凝结成血色云霞，朝着神族阵营滚滚压去。

蚩尤傲立于战车之上，青铜面具下的双眼燃烧着熊熊战意。远处神族阵营己升起金色结界，身披战甲的神族将士正在紧急结阵。先锋部队己然交锋，一头三眼魔猿生生撕裂两名神族兵卒，却被突如其来的雷光劈得焦黑。

"放箭！"蚩尤挥钺斩断袭来的流光。漫天骨箭裹挟着妖火划破长空，神族结界顿时泛起剧烈涟漪。几个年轻神族躲闪不及，瞬间被钉在地上化作熊熊燃烧的火团。

就在此时，战场中央突然炸开刺目白光。炎帝携风雷之势杀来，蚩尤见状狂笑着扯碎战袍，露出布满古老咒文的古铜色身躯："来得正好！"他双臂肌肉虬结，周身咒文骤然亮起猩红光芒。纵身跃下战车时，青铜战靴将地面踏出蛛网般的裂痕。炎帝手中神剑裹挟着九天炎火劈落，却在距蚩尤头顶三寸处被青铜钺生生架住。两股神力相撞爆发的冲击波将方圆百丈内的士卒尽数掀飞。

蚩尤压低声音道："妖族尚在试探，此战需假戏真做。待我族伤亡过半时，我会故意露出破绽，你需将我重创。妖族好像有所求，想来必会来救，届时我可借养伤之名为神族争取时间。"炎帝眼中精光一闪，手中神剑力道暗减三分，表面却仍作全力相搏状。两人兵器相击迸出刺目火花，在旁人看来正是生死相搏。蚩尤突然左肩一滞，炎帝会意，剑锋一转，神剑带着璀璨金芒穿过蚩尤胸膛，顿时血光迸现。

"啊！"蚩尤发出一声痛呼，踉跄后退数步。青铜面具下，他嘴角却勾起一抹计谋得逞的笑意。果然，远处山岗上的大妖们骚动起来，龙角男子现出应龙真身，急急向战场中央掠来。

"蚩尤上仙！"应龙一声暴喝，神龙摆尾掀翻众多神族战士。他冲到蚩尤近前挡下炎帝一剑，龙爪抓起蚩尤就往远处飞去，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之色。

蚩尤装作重伤垂危，气若游丝道："今日...是我轻敌了..."话音未落便"昏死"过去。应龙眼中狐疑未消，见黄帝率仙傀天兵杀到，当即高喝："撤军！保护蚩尤上仙回营！"

急促的兽角声响彻战场，妖族大军如退潮般撤离。炎帝持剑而立，望着被众妖簇拥远去的蚩尤，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傲然神色。高呼道："随我追击，今日必大破融兽一脉！"

应龙带着蚩尤飞越战场时，蚩尤在龙爪中微微睁开一道眼缝。他看见下方妖族大军正掩护撤退，那些未开化的猛兽在撤退时仍不忘撕咬倒地的神族伤兵，鲜血染红了整片原野。远处山岗上，几道妖气森森的身影正暗中尾随。

回到海底宫殿中，应龙将蚩尤安置在偏殿中央的玉榻上。西名懂救治妖族立刻围拢过来，手中捧着各种奇珍异草却迟迟不肯施救。为首的白须老者眯起三角眼："蚩尤上仙伤势古怪，这伤口中似有神族特有的能量加持..."

蚩尤心中冷笑，这正是他与炎帝精心设计的破绽。他装作气息奄奄地咳嗽几声，吐出一口带着金丝的血沫："炎帝老儿...暗中修炼了克制我族的秘法..."旁边跟随回来的烛九阴阴恻恻地开口："想必是你故意如此，岂是一句大意所能解释的？"

蚩尤闻听大怒："我融兽一脉众多将士不是命？此事也能作假？"说罢调集体内能量攻击心脉，此一击己是蚩尤现在所能承受的极限，然后大喷一口鲜血昏死过去。旁边的白须老者上前查探，沉声道："此伤己伤及心脉，怕是短时间难以恢复了。"

应龙目光沉凝，转身向殿内众妖挥手示意。待众人齐聚大殿，他环视一周，缓缓开口："诸位以为此事如何？观其言行，倒不似作伪。"殿中众妖纷纷颔首，其中一位白须老妖抚须沉吟："神族此番决裂，确实透着几分真切。依老朽之见，不如待蚩尤苏醒后，再行试探。"另一名身着鳞甲的妖将接话道："若能借此机会与我族达成共识，共商未来大计，自是再好不过。"应龙微微颔首，指尖轻叩案几："不错，届时还需立下契约，以保万全。"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众妖或沉思或期待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