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衍拿了碗筷,凳子一抽坐下来:“卖相差了点,但味道,”陈衍顿了下,”应该也还行吧。”
阮忆冬拿起勺子,谨慎地挖了一小口送进嘴里。瞬间,一股古怪的咸甜交加的味道在口腔里炸开,还夹杂着某种说不清的糊味,阮忆冬的表情一时凝固,咽也不是不咽又不是,含在嘴里感受着怪味蔓延。
陈衍满怀期待的看着她:“怎么样?”
阮忆冬艰难的咽了下去,面上还是风平浪静:“还行,你尝尝。”
陈衍眼睛都亮了,“我说我有做饭天赋吧。”他夹起菜往嘴里送,一瞬间表情怪异起来。
阮忆冬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连忙用手捂住嘴,但肩膀还是止不住地抖动。
陈衍愣了下,阮忆冬竟然笑了,实实在在的笑出了声。她很快抿住嘴,但眼角眉梢的笑意藏不住。
“……别笑了。”陈衍看着阮忆冬,半天憋出一句话。
阮忆冬勉强止住笑,声音依然含着笑意,“你好傻啊陈衍。”
陈衍终于笑起来。
他做饭难吃他自己最清楚了,就想看看阮忆冬吃下去的反应。
陈衍笑了好一会,眼眶都笑红了。
他起身将菜倒掉,“骗你的,我点了外卖。”
阮忆冬无语:“你别浪费食材行吗。”
陈衍又笑,背对着阮忆冬,“反正我一个人在这儿也只能等着烂掉。”
阮忆冬默不作声。
屋里突然静下来,谁也没出声。阮忆冬站了会,莫名又有些想逃避,“……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隔半小时你记得再吃一次药。”
陈衍手僵了下,没什么反应。
阮忆冬走到门口时,陈衍突然迈步从后方抱住她。
他的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呼吸拂过她的耳畔。阮忆冬浑身一僵,垂眸盯着地面,声音虚虚的:“我要走了陈衍。”
陈衍低头埋在阮忆冬颈窝处,声音闷闷的:“前几天我生日,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阮忆冬不知道陈衍为什么突然提这一茬,轻轻叹口气,“我不知道呀。”
阮忆冬莫名想到那天他和柳倩的对话,她倒是知道最近是柳倩的生日。
陈衍不依不饶,“你还跑去酒吧喝酒。”
阮忆冬愣了下,“阿筱心情不好,叫我们陪陪她。”
“况且,你不是也去了吗。”阮忆冬说。
陈衍“哼”了声,心里嘀咕他是因为她才去的,“捉奸”不成反被冤。
陈衍感受着阮忆冬的气息,心里越发苦涩,他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片刻的温存让陈衍越发感到压抑,他松开阮忆冬,“你走吧。”
阮忆冬睫毛颤动了下,推开门离开。
屋内再次安静下来。
陈衍头痛欲裂,不知道是醉酒导致的,还是因为发烧。他又开始抽烟,烟燃尽了,他还在走神。
天色更暗了。
门口突然传来动静,陈衍动了下僵硬的西肢,看着门口站着的阮忆冬,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
阮忆冬提着蛋糕,声音轻轻的:“陈衍,你怎么又不开灯。”
烟燃到末端,陈衍却跟感受不到烫一般,他站起身,声音沙哑:”你……”
阮忆冬按开客厅的灯,陈衍微眯了下眼。
阮忆冬将蛋糕放在茶几上,“蛋糕店快关门了,不能现做,所以款式比较普通。”
阮忆冬抬眼看着陈衍:“你的生日,我给你补一个吧。”
陈衍还是不说话,阮忆冬手指蜷缩一下,看不懂他的反应。
陈衍扔了烟,走上前紧紧抱住阮忆冬。
“……对不起。”陈衍在她耳边低喃。
这句道歉来的莫名,阮忆冬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她敏锐的察觉到陈衍的状态很反常。从她今天进门开始,陈衍一首不在状态。
“对不起。”陈衍哑声道。
阮忆冬感到颈间传来湿热,她颤了下,突然意识到陈衍在哭。
阮忆冬没见过陈衍哭,唯一一次失态,是那个雨天,她提出结束。
阮忆冬无端觉得压抑,她心里惴惴不安,意识到不对劲,她轻声道:“到底发生什么了。”
陈衍清楚他们之间必须坦白,他也不可能瞒她一辈子。
阮忆冬不记得自己当时是什么反应,不记得她是什么表情,她只觉得遁入地狱,遍体生寒。
好冷啊,她突然觉得好冷,冷的全身都在发抖。
陈衍握住她的手,其实他手也在抖,他第一次害怕,害怕阮忆冬的反应。
“对不起。”陈衍说不出别的话,只能低声重复这唯一的话。
阮忆冬抽出自己的手,陈衍手僵了一下,缓缓垂下。
阮忆冬垂眸,兀自打开蛋糕包装盒。蛋糕非常普通,花白的奶油上面装裱了一圈黄色奶油,中间歪歪扭扭的写着生日快乐。
她拆开两个盘子,又拿塑料刀切了两块蛋糕,各自放了一块在上头。
阮忆冬手顿了下,低喃:“忘记点蜡烛了。”接着拆开蜡烛包装,插上蜡烛,她转身看向陈衍,“火机呢,点一下吧。”
陈衍一动不动的望着她,阮忆冬现在太平静了,平静的他窒息。他宁愿她哭,宁愿她歇斯底里的骂,可她没有。
阮忆冬扯了下男人的手臂,“陈衍,点蜡烛呀。”
陈衍僵硬的抬手点燃蜡烛,又听见阮忆冬说:“许愿吧。”
“阿阮。”陈衍没再动作,追寻她的眼睛。
阮忆冬没和他对视,“不许愿就吃蛋糕吧。”
她埋头慢吞吞的吃起来,一小口一小口往嘴里塞。
蛋糕是苦的,阮忆冬这才惊觉自己哭了。
阮忆冬突然感到深深的无力,只觉得悲哀,不明白上天为什么要这样捉弄她。
心在抽痛,那只己经恢复好的手居然也开始隐隐约约的泛着疼。
阮忆冬的手又开始不受控制的抖,蛋糕太苦了,她吃不下去,于是干脆放下叉子起身。
“我走了。”
她没等陈衍开口,就转身往外走。明明没喝酒,脚步却是漂浮的,阮忆冬必须拼尽全力才能走稳。
陈衍看着阮忆冬的背影渐行渐远,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没有资格挽留她。
陈衍无力的意识到,从今以后,他和阮忆冬或许再也不会有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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