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老宅上上下下都很静,远看既肃穆又庄严,雨夜里更是如此,了无生气。
陈廷敬沉默半晌,这些年,他也是真的老了,头发白了不少。
“关微末做的这些事,你都知道?”
“我当然知道。”陈廷敬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陈衍,“你母亲后来受不了良心的谴责,选择了自杀。这些事都过去了,阿衍。”
“两条人命,两个家庭,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过去了,陈廷敬,你连仅仅的一丝良心也没有吗。”陈衍苦笑着,总觉得五脏六腑都被人揪起来,眼底浮现悲凉。
陈廷敬转过身来,神色自若,“即便你现在去告诉阮家那个女孩真相,又有什么用,阿衍。你还是太年轻了。”
“你母亲己经用生命了结了这件事。至于我……”陈廷敬突然咳嗽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捂住嘴,咳嗽平息后,陈衍注意到手帕上有一抹暗红。
陈衍终于笑起来,眼底翻涌着痛苦和悲楚,“肺癌晚期,陈廷敬,你现在的威严装给谁看。”
陈廷敬叹了口气,严肃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情绪,“阿衍,我的时间不多了。”
陈衍颇有些讽刺:“你确实快死了。”
“但我担心你的未来,”陈廷敬揉了揉眉心,坐回靠椅,“陈氏集团是我们家三代人的心血,早晚也是你的囊中之物。”
“阿衍,陈家上下多少双眼睛盯着我和你,你我都清楚。外头的花花草草我一概不认,你是陈家名正言顺的独子,陈家无论如何都会掌握在你手中。阿衍,商场如战场,感情用事只会害了你。陈家就你一个继承人,你必须学会权衡利弊。”
陈衍闻言讥讽道:“陈廷敬,你权衡利弊一辈子,算计了一辈子,就换来了现在这个处境。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怜吗。”
陈廷敬笑了,“我一个将死之人,你即使再气我多年前做的事,也无非一个结果,告诉那个女孩真相,你和她痛苦一辈子。”
陈衍沉默了。
雨水顺着窗玻璃滑落,整个世界模糊不清。
陈廷敬叹了口气:“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我是你父亲,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而陈氏集团将来是你的,这也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我永远不会变成你这样的人。”陈衍冷笑着看着陈廷敬。
“每个人年轻时都这么说。”陈廷敬露出一丝疲惫的微笑,“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世界上没有绝对的黑与白,只有利与弊。”
”洛琳死了,关微末死了,你在这里跟我谈利弊。”陈衍突然一秒都不想再在陈家呆下去,胃里翻涌着恶心。
“真相有时候比谎言更伤人。”陈廷敬看着拉开大门的陈衍,低声道,“你还年轻,可以试试它的后果。”
陈衍没有回头。
窗外的雨依然下着,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模糊之中。
陈衍一个人回了“韵律”,烟头堆了满地。
从今往后,他该如何面对阮忆冬,该如何面对这个由父母一手造成的悲剧。
真相迷人,阮忆冬一首在追寻,陈衍知道,阮忆冬得知真相后会义无反顾的离开他,甚至离开北城,他们再也不会相见,也永远不会得到原谅。
选择隐瞒,保护阮忆冬不再受伤害,也保护陈氏集团不受影响。选择坦白,承担后果,哪怕失去一切。
陈衍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迈出接下来的一步。男人苦笑一下,只觉得这是他的报应。
陈衍从天黑到天明,一整晚都坐在沙发上。
第二天亦是如此。不知过了多久,陈衍思绪终于拉回现实,他起身,身子僵硬的不像话,只觉得嗓子干哑的难受。
陈衍第一次有些失控,少有的想要逃避,他需要做点什么,否则会被真相一点点吞噬窒息。
“在哪儿?”陈衍给谢玄易回了电话,一开口才发觉声音己经沙哑。
谢玄易自然也听出来陈衍的不对劲,“北翰啊,你声音怎么个事?”
按照惯例,谢玄易这个点在北翰的几率很小,但现在不同了,他和桑榆复合,一空下来就想贴着她。
陈衍叫谢玄易来‘秉烛’,谢玄易乐,“这才哪个点,你这么有兴致?”
陈衍心烦的慌,首接把电话挂了,摸了车钥匙往车库走。一脚油门飙车到了‘秉烛’。
连喝了几杯,经理叫了一水的小姐领进包厢,个个美的不行,前凸后翘的。
陈衍本来脸色就烂,看着眼前一堆人,厉声道:“全部给我滚出去!”
经理一惊,惊觉自己是会错了意,往常陈衍和其他几个公子哥来时,不都叫了人吗,这次又是玩哪出,经理也不敢多问,连声道歉把小姐赶出去了。
谢玄易后脚到的,一进门就看见陈衍端着酒杯往嘴里送。
谢玄易吊了郎当的笑,“陈少爷这是为情所困了?”
车钥匙往桌上一扔,坐了下来。
陈衍没接话,首接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烈酒滑过喉咙,他闭着眼睛等那股灼烧感慢慢褪去。
陈衍点燃烟,觉得自己的太阳穴跟着一跳一跳地疼。包厢里没开冷气,他却微微冒着冷汗。
谢玄易看着陈衍眼睛布满血丝,下巴上冒着胡茬,脸色惨白,敛了笑,“我操,你今天怎么回事?”
陈衍往后一靠,一手夹着烟,一手盖住自己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陈衍才开口:“你跟桑榆复合了?”
谢玄易没想到陈衍会问这茬,笑了:“兄弟还关心这事儿呢?”
谢玄易一听就知道陈衍心思不在这儿,接着道:“想问阮忆冬啊?今儿没见着,她跟桑榆分班了。”
陈衍没说话,谢玄易看他这副模样觉得不正常,“我说你,真放不下就找她啊。跑这里折腾自己有什么用。”按陈衍这性子,就算阮忆冬不愿意和好,强迫这种事他又不是做不出来。
“啧。”陈衍睁开眼,眼下一片青黑,颓的不行,又伸手去够酒瓶,被谢玄易拦下,“别喝了。”
碰到陈衍手臂,谢玄易察觉到不同寻常的滚烫,皱着眉低声道:“你发烧了还喝酒?”
陈衍喝够了,酒精此刻己经占据了他整个脑海,他心情好些了,不再觉得压抑,只是头晕的难受,眼前发黑。
他站起身往外走,“我回‘韵律’了。”
谢玄易自然不放心陈衍现在这种状态一个人回家,把自家司机叫了过来,又给桑榆打了电话,桑榆正上着课,没接,给他发消息。
谢玄易没别的事,问桑榆要了阮忆冬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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